“你的理由又是什么？”莫生祭又看了眼少宫主，发现她身边不知何时起缠绕着密集地紫藤枝条。她虽从未见过王子优动手，但她不会冒险。这人蛰伏了这么多年，只为了等待今日的机会。
“我？”王子优取了一些烟草，点燃后抽了一口才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比‘那’有趣，仅此而已。”烟雾如轻纱般萦绕在他的周身，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那股烟雾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微微泛黄，带着些许烟草的气息。烟草的味道并不浓烈，却如丝丝缕缕的细流，悄然钻进人的鼻中。“他们只是真理的具象化。代表了真理，真理却不是他们。当我们站在顶峰时，不想往上头再看看吗？”
“哪怕是被创造的生命，那个生命也只属于自己。造物主可以创造，却不能掌控。”她紧紧盯着王子优，他身后便是莫倾煜。他说得这些对他们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对莫倾煜来说就不同了。他被帝族以明确的目的创造出，没有任何同伴游离在时间点中。他很孤独。这也是莫生祭最近才发觉的一点。
王子优鼓掌，他将烟斗夹在指缝中，烟丝落下掉在地上。“养得好妹妹，真厉害。可惜言语比起行动说服力太低了。”
“何乔云，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王子优。他愣了一下，就是这个瞬间凌允华身下一扇穿界门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容凌允华后迅速关上。再次打开时，被少宫主抱站在高处。
“为何不拔剑？”王子优看向她。
“你最讨厌使剑，这是仪剑。你就是在等人拔出。”少宫主将他凌允华放到紫藤树上，藤蔓迅速缠绕住他全身。
“这些年来我不曾一次问自己，留在这里是想见你的结局还是这个世界的结局。”王子优丝毫不在意，他转向莫生祭。“而你，你的人生被规划地清清楚楚，最为最初也是最终的吹哨人，你的诞生也代表了‘那’的信仰不再纯粹。神的意志重新占领了上风。但同时你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无论如何，世界都会往那个方向而去。这是三千年来，‘你们’共同的夙愿。”
“是我先提问。”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答案非常简单。蓝双焱，三司之子、四方天柱之一、天下爱，这个角色是我们在实验的过程中逐渐发觉若要实现你们的夙愿，所必须要的存在。在这之前，当然还有其他失败品。”
莫生祭手脚冰冷，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也许就是他们的造物主。
“是不是很有意思。”他似乎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中。“自愿望中诞生的你们，靠愿望才能存活的你们，实现愿望的你们，却被称之为神。”
“你跟莫祈不是一起的。”莫倾煜突然说道：“她不将‘这里’视作现实。但你不同。”
“她年纪还小，又生在一个新兴起的家族中。有权势却没有漫长的寿命，故而着急了一些。”王子优微微欠身，“我替她向您几位道歉。他们总以为自己被选中后就能实现想要的愿望。那也得看她是否真能活着回去才是。”
“你今日来说这些是为什么？”莫倾煜又问。
“就如同你们想关闭天窗。”他终于动了。手腕一翻，烟斗不知在什么东西上敲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再翻过来时吞云天窗竟替代了烟丝在烟斗中被燃烧着。“我也想拉下真理。同时也给天窗后的那些小朋友看看，‘我’还没死。”
“凌允华不会在此坠落。”莫生祭说得斩钉截铁。她看到了明确的未来，四方天柱下三眼在立。
“你看到的未来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到。但你没听懂我的话，‘他’代表命运，却又不是命运。命运不会坠落，他会。尽管他已在位千万年。”王子优说着转身，“今日目的已达成，不打扰您几位。放心，我们的目的一致。”
但祈求的未来不同。
莫生祭最近越发明白了蓝双焱这句话后的含义。她看了眼莫倾煜和少宫主，见两人都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代表“命运”的眼睛依悬于空中，但紧闭的眼皮始终没有睁开。
“命运”被关闭了。
实话说莫生祭不相信“真理”可以被关闭，既然是“真理”那就不该被任何意志所左右才对。
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少宫主：“接下去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莫倾煜，“我们尚有任务在身，你将凌允华带去给……”他说着停顿片刻，“皇甫晔。他不会是第一个，既然他尚未消失就证明并未坠落。不然失去代理的‘命运’现已睁开眼睛。”
“就这样？”
“就这样。”随着莫倾煜话音落下，被紫藤藤蔓层层包裹的凌允华也被放到了龙血树上。
莫生祭没再多说，她直接转头跨进少宫主为她打开的穿界门中。
皇甫晔就在门外等着，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在拿着跟不知是哪里路边随手捡的长树枝坐在棂星门柱下画着什么。“真是活该，非要去凑热闹，把自己玩崩了。”
“没办法了吗？”莫生祭吓了一跳。
“仪剑只能暂时封住他的权能，等剑中的愿望消耗殆尽，他自会醒来。这都称不上事。”
她松了口气。“王子优是‘那边’的人。”
“是有一个因为拥有无限寿命，几乎是开始便来到这里的‘不可能存在’。”皇甫晔说着皱起眉头，“但，王子优？我们以为他只是无聊。”
“无聊也不是错误的答案。他说他想拉下你们。”
“他的目的是取代我们，这很明显。”
“不担心吗？毕竟他显然与‘他人’不同。”
“为何要担心？”皇甫晔反问，“对我来说虽然活着不痛苦，但也并不恐惧坠落。”
“哪怕公主在？”
“她能哄人开心，但也仅此而已。以‘爱’为名束缚对方，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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