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双焱也懒得去搭理他。她问凌允皋：“嫁妆怎得都堆在门口，是要搬去哪？”
“前几日说是与礼制不合。今日帝君已经下旨由天长宫以公主礼制备嫁妆，这些是新添的。”
“本也没什么反对声。”皇甫晔说，他瞥了一眼门外的四处都被堆满的嫁妆。“给人嫉妒的。”
蓝双焱瞥了他一眼，抬手让侍女替她更衣。“老师今日来是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
“这世上哪有老师不能去的地方。”卸下头冠后轻松了许多，蓝双焱坐在凳上一边卸护甲一边看着铜镜中的他。“但老师有时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有时也会有些过分。”皇甫晔同样看着镜中的她。“我们互相容忍。”
“可焱儿觉得似乎是只有单方面的容忍。”蓝双焱回过头，如璨金地眼眸却无星无月。“老师对焱儿的任性从不理睬。”
“我说了，为你准备了世上最好的东西。”
她回过头，“老师既这样说，焱儿可就要期待。”
侍女备上茶具。蓝双焱见皇甫晔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简单沏了壶茶。这时皇甫晔居然从兜中取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块供神饼。
见她惊讶，他皱起眉头。“不是爱吃这个吗？口味变了？”
供神饼顾名思义是供在神坛上的饼，她小时候馋嘴吃过一块，十分喜欢这种特制的馅料，但同时也被发现的皇甫晔狠狠责罚了一顿。“时代变到连供神饼都可以随意吃了？”
“过去是供给天窗自然不能吃。如今是供给‘我们’，‘我’可以给你吃。”
蓝双焱挑眉，她拿起一块吃了一小口。记忆中的味道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但这股入口的竹香她还记得。这块的馅料是芋泥，是她喜欢的口味。因是信徒供奉，供神饼中有着充足的神力。但她只吃了一块，便再没动第二块。
“怎么不吃？”
“一会再吃。”蓝双焱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司里来人了吗？”
“二言刚到。”
“传。”她坐直身子，又看了眼皇甫晔。“说来老师竟没去？”
“莫倾熠去了。拜你们四方天柱所赐，帝都离不开‘我们’。”
“既如此，当时便该拦着凌允华。你们也就罢了，他怎可能不知王子优会动手。”
“这是‘命运’，哪怕是他，也无法改变既定命运。”
蓝双焱还想说什么，但二言恰好进来。她挥手示意不必行礼，“怎样？”
“莫祈与天窗联系未断，岩卜天窗在点火时现身大约一息。”
“怎么点的？她会射箭？”
二言看了眼皇甫晔才回道：“是天上落下的火。”
“那就是老师点的火了，难怪是岩卜天窗。”蓝双焱微微侧过头，“老师对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皇甫晔没理她，“已返程？”
“尚未，莫祈想在连宿山多留几日。储帝已应允。”
“难怪让倾煜去。但再晚明日也该回了？”
“是。”
晚上帝君派人来传蓝双焱陪膳。
“嫁衣尺寸可还合适？”
她布菜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筷子道：“十旒太多。”
“这是帝后早几年便定下的，没有你推辞的余地。凌允皋没说？”
“提了，但焱儿并不需要。”
“什么时候你的需求变为了第一位？”帝君说这话时并未看她，反而敲了敲桌子。“别愣着，布菜。”
蓝双焱垂下眼眸，夹了菜到小碟中。
“老大他们明日一早便回来。你们可还需要聊聊？”
“焱儿只是嫁人而已。”
帝君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没错，予养在身边的女儿，嫁谁都是他的福气。”
自帝后坠落后她时常会忘记这点。
备嫁虽然用不着蓝双焱自己做什么但她还是准备绣块手帕。时间所剩不多，她坐在廊下靠着卧榻才刚开始动了几针莫祈便回来了。蓝双焱只抬头瞥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接着下针。
不知为何莫祈看上去有些怕她，“你是回来准备出嫁？”
“是。”她说着抬头。“怎么？”
“你……”莫祈欲言又止但又忍不住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这次见到王子优了吗？”
“见到了，怎么？有话要带给他？”
莫祈明显被吓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吧？”
“没有。未受邀请，哪怕是他也入不了宫。”
“他不是一般人。”
“帝宫的结界是星灰亲自下的，哪怕是他也无法闯入。”
听到这话莫祈显然松了口气，“他……他是你的……”
看着她努力组织语言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样子，蓝双焱笑了起来。她近来很少笑，更不用说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他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焱儿由他的愿望中诞生。”
莫祈惊呆了，“你都知道？”
“盈成殿双成阁知天下事。”蓝双焱重新开始刺绣。“若无他事，焱儿得赶制绣品了。”
“您……请便。”不知是不是王子优的原因，莫祈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寝殿，直至午膳都未曾出现。
蓝双焱也懒得管她，她看了眼天空，帝宫上方依然只有代表天理的眼睛在。说明莫倾熠并未跟着一起回来。她叹了口气，重新开始赶制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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