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思敬脸红着脸，梗着脖子争辩：“崔轻寒，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连穿戴的都要回去。”
轻寒并不理会，默着嫁妆单子：“还有你房中的端砚湖笔，还有一个白玉扳指，崔长安身边的龙泉宝剑都拿过来。”
见崔思敬迟迟不动，轻寒嗤笑一声，抬高声音：
“崔大人，拿着百十两银子的俸禄，从你母亲到夫人，甚至儿女都拿我娘的嫁妆来装扮披挂，把别人的富贵往自己脸上贴，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不知崔大人的上司同僚知晓后会如何评价？”
崔思敬脸红一阵白一阵，最终也只得让秦晚烟去各处取回来。
何氏那儿自然又费了好一通力气，撒泼打滚咒骂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取下身上首饰。
轻寒说的，秦晚烟都取来了。
自然还有许多瞒下的，轻寒也没细细较真，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是肯定的。
看着崔家当家的个个现从头上身上取下珠宝，素着头面，只图个心头痛快。
今后怕是也带不得了，带一件，收一件。
嫁妆送回虞府，轻寒自然也回虞府走了一趟，拜见祖父舅舅们。
虞府在未央街极好的地段，门庭阔大豪华却也低调。
虞正庭见到轻寒自然高兴，虞回舒、虞回志两个舅舅也热情招呼着。
虞回志是虞初成的父亲，一个劲儿的夸轻寒聪慧能干，夸得轻寒都不好意思起来。
回舒舅舅见机打趣道：“初成嘴笨心灵，虞家上下都知道他最是能干不过。现在可好，初成次次回家都夸轻寒，听得我都想揍东来那臭小子一顿。
怎么兄妹几个的孩子，就他一个看着机灵，芯子里却是个纨绔笨蛋！”
“哈哈哈！”逗得一屋子哄堂大笑。
虞东来毫不在意：“父亲此言差矣。儿子放在外头也算是个能干的，儿子运气不好，先遇到初成，后又遇到轻寒这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把儿子比下去了。
话又说回来，儿子觉得自己是运气好，这两个神仙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妹妹，我啊！才是真正有福之人，只要敲敲边鼓就能坐享其成，偷着乐就行了。”
轻寒看虞东来，一番话说得自然而然，也确实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容易。承认不如人，和更优秀的人相比较，不妒不恼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虞家，家风好，后辈教得也好。
说笑寒暄一阵，虞东来突然小声说道：“妹妹，我听说你去云栖文会的第二日，安王妃最喜欢的那只白猫被吊死在府门口。安王妃哭了个半死，被安王黑着脸拖了回去。
琅琊街的都说是那猫晚上叫了几声，扰了督主清净，到底是不是，也没人敢去问。”
虞东来神神秘秘，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要说那安王府戒备森严，安王妃将她那白猫又看得紧，不知不觉间竟然被人逮住还吊死在自家门口，一整夜竟然都无人知晓，第二日门房才发现。你说，安王心头害不害怕？”
“我想啊！”虞东来笑容看起来更阴险了些：“安王也去了文会，定是得罪了妹妹，督主在替妹妹出气呢！”
轻寒没有否认，司行舟派人在暗中保护她，自然清楚文会上和安王的过节。
“有本事搞人，弄猫算个什么事儿？人坏猫好，猫是无辜的。”轻寒不以为然。
“安王可是颇得圣上宠爱的皇子，轻易总不能要了他的命，这也算给了他个警告。日后遇见妹妹也不敢过于放肆！”
提到司行舟，虞正庭正色道：“司督主的聘礼我替轻寒收下，秋屏的嫁妆我也收下了，只有一句话，轻寒你一定记住了。”
轻寒望着外祖父，慎重点头：“轻寒聆听外祖父教诲。”
落日余晖照进屋内，虞正庭花白的头发镀上浅淡的金色光晕。
儿孙们这才发现，老爷子是真的上岁数了，叱咤商场无往不利的虞老爷子，老了。
虞正庭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哀伤，他深深叹了口气：“轻寒，外祖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觉得你娘亲死得冤，打小又在崔家受了大委屈，想要报复是人之常情。
外祖只想说的是，无论如何得以自己为先，先考虑自己再说其他。仇，你娘亲除了你还有父兄侄子，我们都有责任为你娘伸冤。是我们无能才让你一个姑娘家挺身而出，是我们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
泪水涌上眼眶，虞正庭双目通红，声音颤抖：
“当日司督主来提亲，我本意不想答应，虞家不缺银子，也不卖孙女。外面司督主风评一向不好，大不了灭了我虞家，我也不能再送自家孩子入火坑。
我问督主，为何非是我孙女？如我不同意又如何？督主当时回答我，崔轻寒就只是崔轻寒，她只需要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话很嚣张，是司行舟说得出来的。
“我又问，司督主以权势相逼，轻寒岂敢不从？
督主冷笑道，你太小看轻寒，没人能勉强她做不情愿的事，
也太小看我司行舟，莫说权势相逼，行舟无父无母，我的夫人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行舟向来护短，轻寒答应嫁我，就算我死也得先护她周全。
轻寒，司督主比我更懂你。也做得比外祖好。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什么嫁妆，什么聘礼，什么仇怨，都没有做自己重要。
轻寒，记住了，永远不要勉强，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外祖、舅舅和表兄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是，轻寒都听外祖的。”轻寒有些鼻酸，眼前的老人生怕轻寒为了报复崔家而委屈了自己。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八。
朝廷开始休沐，春节假要放到大年十五过后。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穿新衣戴新帽的孩童满街追逐嬉戏，楼酒肆的生意格外红火，一年到头就这段时日最是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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