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顺着乡间小路往北行进,青布马车在土路上碾过,扬起细细的尘土。
君南延勒着马缰,始终守在马车左侧。
目光警惕地扫过沿途的树林与田埂。
虽已乔装,他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指尖始终按在腰间的软剑上,随时防备意外。
温慧婉坐在马车里,撩起一角纱帘向外望。
晨光虽亮,沿途的景象却透着刺骨的荒凉。
原本该种田的田地,此刻大多荒芜;
偶尔路过几个小村庄,村口的木门歪斜地挂着。
院墙塌了大半,听不到半点鸡鸣犬吠。
只有风卷着枯叶在空荡的街巷里打转,透着死寂。
“这地方…… 前几年我随祖母路过时,还不是这样的。”
温慧婉轻声呢喃,心头泛起一阵涩意。
那时的村庄虽不富庶,却满是烟火气,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正思忖着,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温慧婉掀帘一看,见柳青从队伍前方折返,翻身下马走到君南延身边。
柳青压低声音禀报:“将军,前面两里地外有流民。
约莫几十人,正沿着路往北走。”
君南延眉头微蹙,转头对温哲亭道。
“三哥,你带两个亲兵去前面看看情况。
别惊动他们,留意有没有可疑人物。”
温哲亭点头应下,很快便带着人折返,脸色沉了几分。
“都是寻常百姓,衣衫褴褛的,还有几个孩子。
看着像是从京郊或是周边县城逃来的。
我问了几句,他们说庸王围了京城后,京郊的守军开始抢粮。
周边的几个县城的县令要么跑了,要么投靠了当地的豪强,现在到处都在乱。”
温慧婉听得心头一紧,刚要说话,就见前方的土路上出现了一串蹒跚的身影。
为首的是个拄着木棍的老妇,衣衫补丁摞着补丁,怀里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后面跟着十几个流民,有老有少,大多背着破旧的包袱。
他们脚步虚浮,脸上满是饥色与惶恐。
看到君南延这支 “商队”,眼神里既警惕又带着一丝渴望。
“让队伍慢些走,别惊着他们。”
君南延对亲兵吩咐道,又转头看向马车里的温慧婉。
君南延声音放柔,说道:“婉儿,要是怕,就把帘放下。”
温慧婉却摇了摇头,反而把纱帘掀得更开些。
待流民与队伍靠近时,她看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车旁亲兵腰间挂着的干粮袋,嘴唇抿得发白。
“南延……”
温慧婉拉了拉君南延的衣袖,声音带着不忍。
“能不能给他们分些干粮?
他们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君南延看着温慧婉眼底的软意,没有犹豫。
对身后的亲兵道:“把备用的干粮分一半给他们。
动作轻点,别围上去。”
亲兵们立刻解下腰间的干粮袋,散开成半圈。
将饼子和窝头,轻轻放在路边的石头上。
流民们先是愣了愣,见他们没有恶意,那老妇才颤巍巍地上前。
拿起一个窝头,对着君南延一行人连连作揖。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老人家,”
温慧婉隔着纱帘问道。
“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老妇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我们是从清河县逃来的!
县令投靠了什么‘平西侯’。
说要起兵打去京城,到处抓壮丁。
粮店也被封了,我们不逃,就要饿死了!
听说京城里庸王殿下在打叛贼,我们想着往北走,或许能有条活路……”
“平西侯?”
君南延眼神一冷,温哲亭也皱起了眉。
平西侯,竟也趁机起兵了。
老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说沿途看到不少逃难的人。
有的往南,有的往西。
还有的被抓了壮丁,哭声震天。
温慧婉听得心口发堵,直到君南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队伍该继续走了,温慧婉才轻声对老妇道。
“老人家,路上小心,尽量往人多些的城镇去。”
队伍重新启程,马车渐渐远离了流民。
温慧婉放下纱帘,靠在软垫上,指尖微微发凉。
她原以为只是京中宫变,却没想到短短几日,天下竟乱成了这样。
静仁宫变、庸王围京、诸侯起兵。
这乱世,竟来得这样快。
“婉儿,别担心。”
君南延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透过纱帘,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
“我们尽快到北地,和岳父大人汇合。
有我在,定会护着你,护着想好好活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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