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依旧是个大好的晴天，终焉看了看挂着的扫晴娘沉默再三还是迈出院门出去找线索了。
凌久时和阮澜烛为了以防万一带着伞走到了学堂，此前他们和王迪一起说好了，带他们离开的三个小时后，拿下扫晴娘念诵歌谣，等雨下够三个小时，再把扫晴娘挂上。
终焉因为Npc死了就丝毫不顾淋雨后会怎么样，彻底放飞了自我。
阮澜烛和凌久时从伞柄里找到了钥匙，又从灌满水的水缸里找到了一个关于第十二扇门的线索。
两人推开门后，就守在门两侧，凌久时的指节微微泛白，时不时地门口望一眼——终焉迟迟没来，连风里都像是裹着焦躁。
后来白鹿的人来了，林星萍和古原思的身影也出现门口，唯独终焉的身影迟迟未现。
“怎么还没来？”
凌久时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他在原地小步踱着，鞋尖蹭过地上的碎石子。
“按理来说，她应该发现了才对。”
阮澜烛的眉头也锁着，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远处的雾色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终焉握着长剑走来，冲锋衣随意地围在腰间。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倦意，却偏偏睁着一双亮得惊人的眼。
“你可算来了。”
凌久时几乎是立刻迎上去，伸手就想拉她进门，终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进了门。
*
黑曜石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却驱不散空气里的沉郁。
沙发上坐着几个人，目光都时不时往二楼瞟，程千里攥着抱枕的手指泛白，声音里满是不解。
“阮哥，小宝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是我们中最有天赋的嘛，怎么还会被门影响？！”
程一榭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
“千里，是人就会有破绽，被门影响是难免的。”
话音刚落，二楼突然传来卢艳雪带着惊慌的呼喊。
“阮哥！不好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往楼上跑，鞋跟敲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终焉的房间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冷风裹着窗外的寒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窗台上还留着半截脚印。
阮澜烛走到窗边，低头看着楼下的庭院，叹气声轻得像被风卷走。
“跳窗离开了。”
凌久时站在他身后，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眉头拧得更紧。
“那她是回自己家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阮澜烛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徐州的名字，消息很短，“终焉已回家，放心。”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了一下，才把手机揣回口袋。
*
终焉刚推开家门，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谭枣枣发来的消息，带着雀跃的语气。
“终焉！来我电影首映礼呀！”
屏幕上附了张电影海报，谭枣枣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眼神清亮——那是最近热度极高的电影，讲的是个清醒知性的民国大女主故事，可惜结局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终焉看着海报上谭枣枣的笑容，想起门内那个的姑娘，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首映礼的影院里满是喧闹，粉丝的呼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终焉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却愣了一下——凌久时和阮澜烛就坐在她旁边，两人靠着椅背，凌久时手里还拿着杯没开封的可乐，见她过来，还抬手往旁边挪了挪。
终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有些心虚地坐下，刻意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落在银幕上，却总忍不住用余光瞟向身旁的两人。
电影的质量确实好，谭枣枣的特写镜头尤其多，摄影镜头像是偏爱她，每一个画面都美得恰到好处，场下的粉丝时不时发出惊叹。
可阮澜烛和凌久时显然对这类电影没什么兴趣。
电影开场不过十五分钟，终焉就瞥见凌久时的头轻轻靠向阮澜烛的肩膀，眼睛闭着，呼吸渐渐平稳。
而阮澜烛侧着头，目光落在凌久时的发顶，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没过多久，他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最终也闭上了眼。
终焉看着两人相靠的身影，悄悄起身离了场，她走的时候，两人都没醒，银幕上的光影落在他们脸上，柔和得不像现实。
等电影散场，粉丝涌到台前围着谭枣枣要签名时，凌久时才揉着眼睛醒来，他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有些惊讶地转头对阮澜烛说。
“枣枣粉丝这么多呢？”
阮澜烛刚醒，声音还有点哑，他望着被粉丝围住的谭枣枣，语气平静。
“她本身条件就好，后来又有终焉帮她，演艺路顺了，粉丝自然就多了。”
凌久时看着台上从容应对粉丝的谭枣枣，忽然想起门内那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慌神的姑娘，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现实世界的她是这个样子的，跟门里完全不一样。”
阮澜烛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凌久时，影院的灯光落在他眼底，漾着细碎的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门内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而我们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假的？”
凌久时愣了一下，他望着台上还在笑着的谭枣枣，沉默了几秒，才转头看向阮澜烛，眼神格外坚定。
“当然想过，但想不明白。”
阮澜烛垂着眼帘追问。
“那如果让你选，你会选真实却恐怖的世界，还是虚拟而又安全的世界？”
凌久时几乎没有犹豫，他伸手握住了阮澜烛的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紧紧扣住，掌心的温度滚烫。
“你们在哪个世界，我就在哪个世界。”
阮澜烛的身体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耳尖悄悄泛红，他看着凌久时眼里的认真，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反手将他的手攥得更紧。
两人对视着，不用多说什么，就懂了彼此眼底的情愫，直到台上的谭枣枣开始致谢，他们才收回目光，只是手依旧紧紧扣着，藏在他们彼此之间，像是握着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就在这时，阮澜烛的目光落在台上的谭枣枣身上，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枣枣的第六扇门要开了。”
凌久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谭枣枣还在跟观众挥手，脸上满是意气风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你真的不打算带她进第六扇门吗？”
阮澜烛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凌久时的手紧了紧——沉默已经是答案。
而台上的谭枣枣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她对着观众席鞠了一躬，声音清亮。
“祝愿各位能够相守之人常伴左右！”
说完，她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恰好看到阮澜烛和凌久时，还笑着挥了挥手，笑容明媚得像个太阳。
*
后台的化妆间里，谭枣枣正对着镜子卸着妆，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
凌久时推门进来，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大明星今天心情不错？”
谭枣枣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嘴角翘得更高。
“那当然了！最近心情都好得很，你知道吗？我今年播出的三个作品，收视率都破万了！还有一个被金芒奖提名了呢！”
“这么厉害？”
凌久时挑眉感叹，
“那可得恭喜你了。”
谭枣枣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阮澜烛，眼神里带着期待。
“阮哥，你觉得我这次的演技怎么样？”
可阮澜烛却像是没听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凌久时见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连撞了好几下，阮澜烛才像是回过神，抬头看向谭枣枣，眼神还有点茫然。
“哦……哦！很好，有飞跃，进步很大。”
谭枣枣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攥着卸妆棉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也低了些。
“阮哥，你真的不能带我进第六扇门了吗？”
阮澜烛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第六扇门，我也没有一定能出来的把握。”
谭枣枣的肩膀垮了下去，眼底的光也暗了，可就在这时，阮澜烛话锋一转。
“不过，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谭枣枣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光。
“什么要求？”
“从现在开始，跟我一起多刷门，积累经验。”
阮澜烛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谭枣枣的心里——她最怕的就是门内的恐怖，每次过门后都要做很久的心理疏导，多刷门对她来说，简直像是要把自己重新扔进恐惧里。
她脸上的光又暗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化妆间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像个没说透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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