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晴却有晴,有时无情便是有情,有情却更是无情,你懂么?”
“老子自是不懂你这狗屁!我知晓你与五毒教之事,快些将解药交出!”
左护法轻轻一笑,点头望向胸前那处,示意解药便在衣衫之内,天九俯身待要取时,左护法如与蚊鸣一般对天九讲了几句话,天九怔了怔,厉声喝道:“你这老匹夫胆敢如斯,老子这便送你归西!”
不一会,青烟之内飞出一人,手持一颗血淋淋头颅,举剑对密室入门口处喝道:“你且看好了,这乃是你家左护法狗头,你也莫想要逃!还不下来受死!”
只见一黑影如巨蝠一般自密室门上掠空而出,天九暗道一声好快狂奔去追,出了密室之门只见那人已飞出五六丈开外,且落地之时砰然有声,好似铁物敲击丹丸一般射出,如此轻功委实匪夷所思。
天九脚步未停,轻斥一声:“好个狗腿!”
猛然提气,一个纵身如疾风而去,眨眼便已距那人不足两丈。那人身形极为修长,尤以两条长腿最为扎眼,肥大裤脚在空中猎猎作响,觉天九已然迫近丝毫不慌,几个起落陡然转向,竟自飞廊之内向外飞去。
飞廊之外是万丈悬崖,此人这一纵飞出四五丈,距崖壁相距甚远,定然不是在崖壁之上装了绳索之类。天九追至廊外悬崖边眼见无尽黑幕急忙收势,奋力飞出两枚燕形镖各奔那人左右大腿处。
叮叮……
两声脆响在悬崖之内回荡,燕形镖虽是远远射中那人双腿,却闪耀出两朵火花,将其肥裤撕裂而已,现出其中黑漆漆铁甲。
天九暗道,怪不得此人轻功虽是厉害,每每落地却极为沉重,原来他双腿穿了由天罡内匠人打造的甲胄,这间甲胄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只知内含古怪机关,可助力其双腿发力飞跃。不过如今身子已在半空,天罡总不能为他装上翅膀,令他如鸟一般凌空飞翔,此番定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正在思量之间,却见那人后背之上衣衫四下纷飞,竟当真中生出一对银白色翅膀,但见那人双手紧贴双腿,双脚亦紧紧并起,将头低下之后骤然下坠,远观之如巨鹰俯冲逐兔,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匿在夜幕之中。
哗啦……
天九耳边这才传来那人双翅打开声响,不由得楞在那处喃喃道:“也怪不得唤作飞影,他竟当真会飞……”说罢悻悻然转回密室。
慕君还躺在床榻之上寂静无声,面上极为舒缓,并无一丝狰狞之色,真好似深睡一般。身上只薄薄白色亵衣贴身,婀娜有致身姿一览无余。
这好似是天九首次如此观瞧她的身子,心中难舍之情隐隐袭来,走了几步便即停住,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呆呆站在那处像是不愿打搅她沉眠。
便在那处站立许久才喃喃道:“小妹,我看飞羽寺内有间冰窖,可保你肉身不腐,你便在那此处好生歇息,待大哥将凌霄宝殿砸个稀巴烂,为你报仇雪恨之后再来接你,也只好委屈你这些日子孤苦伶仃。
还有一事,来飞羽寺之前,大哥已替你将慕春雷父子清算,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若是昆仑会盟之后大哥尚还活着,定要与你长相厮守……”
说罢使了床榻之上香被将慕君还裹好,取了火折子将床榻之上被褥点燃,站在门口待密室之内发起熊熊大火,将尸身吞没之后才转身离去。
按七公主所送图示,抱着慕君还去了飞羽寺望风亭西面一处石洞之内。石洞入口斜向而下,台阶修得较为平缓,却极为悠长,天九足足下了近五十丈才摸到罩着冰霜的铁门。
铁门被藤绳紧紧捆了三捆,天九认出乃是那右护法所用,暗道这冰窖之中定然锁着那些个飞羽寺和尚,使剑将藤绳劈断,吱扭一声拉开铁门。
未料想铁门之后满是和尚,堆成四五层顺势一股脑翻滚而出滚到脚边。
天九见了微微皱眉,这些和尚身上满是厚厚冰霜,狰狞面容龇牙咧嘴,大多光着上身蜷缩在一处,已然悉数被冻死。
天九粗略数了数,连同慧海住持共计四十七具尸身,铁门之后俱满满俱是手指胡乱挖出的血痕,这些生前作恶的和尚死得也着实凄惨,倒不如一剑杀了痛快。
天九跨过僵直冰冷的尸身进了冰窖,窖内冰雾蒙蒙、寒浸肌肤,四面俱都是五尺长宽的晶莹冰块,中间摆着数十排铁架铜钩,挂满了鸟兽冻肉。天九知晓飞羽寺的和尚俱是酒肉和尚,却未曾想如此奢靡。
望着数千斤诸类肉匹,天九心道,若是小妹活着,有了这处肉林便可在寺中长久而居不问俗事,日日烤肉饮酒,如此岂不快哉?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如此念想之中自肉林之中穿梭而过,终是寻了个僻静且干净石台将她放好。
天九长叹一声,跪在冰地紧紧握住她依旧柔嫩,如柔荑般双手轻声道:“你与青麻不同,这些年来我把她当作一颗星,在厌世之时抬头望上一眼,令我心中存有恨意,亦是希冀,我这才能撑过十年。
君还,小妹……你乃是我心中一盏灯,便如我丹田之内那盏神灯,带有温热,令我再世为人。我知你不愿与青麻争抢,只一心对我好,便觉此生仅此而已,哪怕将自己忘却了也在所不惜。你错了……你错了……”
旭阳东升,雾霭散尽。
一群灰白鸽子在山巅一处崖洞之内咕咕作响,天九身背一袋粟米飞入崖洞,那些个鸽子却视若无物,反而扑腾着翅膀围上前来。
天九单手插进袋中将粟米取了些撒到地上,鸽子显是饿得极了,哗啦啦飞到一处点头啄米,边食边发出委屈的咕咕叫声,二十几只鸽子片刻之间便将二斤粟米吃了个干净。
天九早便看中其中一龙骨平直、浑身灰色无白,且双爪雪白的鸽子。看它吃得饱了,将写有飞羽寺遭遇之事信条绑在鸟爪之上,托起轻盈身子向山下一送,那鸽子一声鸣叫展翅而飞,向大凉城处疾飞而去。
天九见它飞入云端,站在山巅向冰窖所在望了良久,终是微微闭眼,自语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暂且就此别过,他日定可再见……到那时,你还是你,我恐怕已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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