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突厥、薛延陀、西域这些土地，此前都是草原民族各自为政。”
“而那些所谓的可汗，首领们，向来不顾牧民们死活。”
“他们自诩长生天派来的使者，却偏偏扮演着人间魔鬼，行草菅人命之事。”
“他们给牧民们带来了什么？何平？稳定？”
“别闹了！他们给牧民的，只有无休止的剥削，无休止的压迫！”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契苾部所在的那桌一眼。
他不知道契苾部是不是也如此，但想来应该不会。
他们若是如此，就不会为了让族人过上好日子而投靠大唐了。
契苾何力双拳紧握，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虽身为契苾部首领，他却很讨厌那些可汗的所作所为。
他深知游牧民族的底层牧民过得到底有多悲惨。
看似每家每户都有牛羊马，但真相并非如此。
这些牲畜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牧民自己的，其他的都是贵族的。
而这些贵族的牲畜，他们必须免费帮贵族放牧。
若是为野兽，天气等不可抗力的意外导致这些牲畜死了，那就必须用你自己的来填上。
什么？
你说那些牛羊死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贵族的牛羊也是高贵的，它们是绝对不会死的！
反正每年都必须得给贵族上交足够的牛羊。
另外，你每年还要按时上交草场税等各种税。
这些税收，说白了就需要从你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头牛羊中拿出来上交抵税。
一旦交不上税，面临的就是无情的杀戮。
亦或者把你变成奴隶，卖给其他部落来抵债。
另外，牧民们一年到头吃不到肉，基本只靠野菜、羊奶来过活。
大唐的百姓可以一天吃两顿，牧民们有些甚至一天只能吃一顿。
但凡遇到战争，男人必须应征，否则必死无疑！
所以，牧民们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扫视一圈后，李恪自嘲道：“有人可能会想，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是大唐的皇子，你和那些可汗有有什么区别么？”
他的这一番自嘲，倒是让契苾部的那些老人都高看了他一眼。
能这番坦荡地说出来，想来他就算不是明主，也必定不会昏庸无道。
然后，他们就听见李恪直接否定了之前的言论。
“不！我和他们那些虚伪的统治者才不一样！”
“本王他娘的才不是什么长生天派来的使者。”
“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本王放着在长安的大好日子不过到这里来，不是闲着蛋疼。”
“本王来这，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轰—！
横梁四句一出，再次震惊全场。
沉默——震耳欲聋！
良久之后，大家才回过神来。
“好！”
“蜀王殿下大义！”
啪啪啪—！
此刻，不论是大唐的还是契苾部的人，都忍不住起身鼓掌。
契苾部的人虽然没学过大唐文化，但却能听懂这绝世名言。
“想要为万世开太平，那就必须让牧民们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想达成这一目标，任重而道远，也离不开在座各位的配合。”
一番价值升华后，李恪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其实，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
他还真需要给在座的各位重新安排一下工作。
“殿下，您需要我们如何配合，尽管吩咐。”
“只要能做的，我们契苾部义不容辞。”
率先表态的，不是大唐这边的人，而是契苾何力。
身为草原人，他们更明白安定的可贵，也更渴望何平。
“契苾何力，鉴于你们本就是游牧民族，本王给你们几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本王在大唐北疆境内收购羊毛、牛皮等物资。”
“这期间必然少不了收购商人以及护送军队。”
“你们契苾部可以派遣一部分人去收购，甚至护送这些物资。”
闻言，契苾何力当即就同意了。
“殿下，没人能比我们契苾部更适合这个工作了。”
“我们契苾部就不选了，就负责收购和护送物资。”
没等李恪说出个二、三、四选项，契苾何力直接拍板定下。
而契苾部的那些长老也一致点头同意，意见出奇的统一。
“好！既然如此，那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当然，本王也会派一些商家来协助你们。”
李恪也没矫情，直接大手一挥宣布了决定。
“殿下，那我呢？你给我派个能打仗的活儿吧！”
还没等李恪发话，尉迟宝林自己主动求活儿了。
程处默差点当场翻白眼，心里暗骂：莽夫！
李恪沉吟片刻，笑着说道：“你么，要不去东边镇守边境吧？”
“东边的契丹等国就不是善茬，指定有机会让你打个过瘾。”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尉迟宝林一听就乐了。
他一直立志征战沙场，渴望建功立业呢。
没办法，老爹给他的压力太大！
“那处默呢？是不是和我一起去？”
李恪摇了摇头，说道：“他这边我另有安排。”
“处默，你暂且留在定襄城待命，本王治理高原地区还需要你的协助。”
“是，殿下！”程处默痛快应下。
……
翌日。
由于昨晚喝了酒，李恪睡到中午才起来。
吃过午饭后，才让薛仁贵将真珠可汗给押来。
程处默、契苾何力这会儿也都在，李恪也没打算屏退他们。
真珠可汗浑身乱糟糟的，完全没了可汗的威武。
“见过蜀王殿下。”乙失夷男行了一礼，并没有跪下。
按照身份来说，外藩可汗的地位高于亲王。
“乙失夷男，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吧？”
“既然你没能力治理薛延陀，本王将其纳入北疆，你没意见吧？”李恪问道。
薛仁贵倒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其他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契苾何力，嘴巴张得老大。
那表情好似在说：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儿了！
“没意见。”
停顿了一下，真珠可汗苦笑着开口。
不然…特娘的还能怎么样？
“嗯，你能这么想，本王甚感欣慰！”李恪欣然一笑。
乙失夷男：“……”憋屈！
“所以，接下来谈谈赔偿问题吧。”李恪开口道。
乙失夷男：“？？？”
他有些懵逼地抬起头，见了鬼似的看着李恪。
我薛延陀都被你收走了，你还要跟我谈赔偿？
“你薛延陀侵扰我北疆部落，对大唐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光本王所见，牧民就死伤好几万，简直惨绝人寰。”
“而被劫掠的金银、牲畜更是数不胜数，价值起码上百万贯。”
“本王向你索要赔偿，应该没有问题吧？”李恪淡淡道。
乙失夷男实在是没忍住，立马辩驳道：“殿下，薛延陀确实有人骚扰北疆没错。”
“可之前和王使节谈判的时候，我们已经付出了巨额黄金来赔偿了。”
“因此，你以上罗列的，我们都已经赔偿过了。”
李恪挑了挑眉毛，向一旁的薛仁贵确认，“赔过了吗？”
“嗯！”薛仁贵点了点头。
李恪微微颔首，可心里却有些不爽。
随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那你擅自派兵围攻我大唐使节作何解释？”
“按照大唐律法，这算是正式宣战，理应处死。”
“既然留着你没用了，要不把你五马分尸吧？”
薛仁贵：“……”
契苾何力：“……”
尉迟宝林：“……”厉害了我的殿下！
真珠可汗脸色一白，不是…你来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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