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延闻言，冷笑一声：
“可不，我刚刚可是看见，他们每一桌的菜品，皆是金玉满堂，珍馐美味，许多连我都没见过，当真奢靡得很呐～”
李七叹气：“可偏偏每次收租，最难搞就是这家子，女人又多，说点重话就一个接着一个哭哭啼啼的，每次都得我亲自来。”
至于别的暗卫们，一听要去国公府要债，一个个情愿连夜去接珉都外的任务，都不愿跟这一大家子周旋。
不过今日主子亲自来了，事情应当好办许多，这些妇人再无知，也不至于敢当场哭得比以往厉害。
“主子，要现在过去吗？还是等他们用完晚膳？”
就在李七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大杀四方时，李圣昀突然拐了个方向说道：“先去看柳国公。”
至于为什么不急着要债，自然是因为路上那个因为壹百死去的倒霉鬼。
再加上这些日子传来柳国公病情加重的消息，李圣昀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这件“好事”到底是什么。
柳国公房内，浓郁的药味飘出大老远，让偷偷走进院子的众人一下子就闻到了。
“咳咳咳！不喝了，拿下去吧……”
“老爷再多喝两口吧？这人参成色极好，奴才我熬了一下午呢。”
“唉……行吧……”
师延耳力好，站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那老人的声音一听就已经熬到了极限，透着浓浓的死气，令人闻之心颤。
“师侄……老国公他，时日不多了。”
“嗯，可否劳烦师叔陪我进去送他一程，我想让他，走得没有痛苦。”
见李圣昀声音紧绷，神色沉痛，师延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当然可以，我能让他一会儿就摆脱这些痛苦。”
他小金库里恰好有一种丹药，虽无法救人性命，却能让人摆脱病痛带来的痛苦。
此药给老国公服下，最合适不过。
“李七，你带着壹百去召集人手，等我们出来。”
“是，主子！”
李七也从两人对话里听出来什么，神色凝重的拉着壹百很快消失在院中。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
好不容易哄着老国公喝下药的书童皱着眉去开门，脸色很不好看。
可他还来不及责备，便被屋外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震慑住了。
“你……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师延见小书童被吓得都磕巴了，笑着安抚道：
“别怕，我们是宫里来的，找国公爷有事相商。”
“咳咳……阿弦，是谁来了？”
名为阿弦的小书童听到老爷咳嗽的声音，顾不得害怕，立马跑回屋内，很是娴熟的掏出帕子为其擦拭嘴角。
李圣昀跟师延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老人嘴角未被擦拭干净的黑红色血渍。
“老爷好点了吗？需要喝茶吗？”
“好多了，有贵客来，阿弦你先下去吧。”
“可是……”
“没事的，别担心，好孩子听话。”
“奴才就在门外，老爷你有事记得立刻喊奴才！”
小书童说完，又怯生生看了眼李圣昀跟师延，咬着唇走了，还很乖巧的将房门关好。
“不知圣上今日要来，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咳咳！”
没了外人在，师延直接就坐到了床边，为老人轻轻拍着背。
一边拍着，还一边悄悄灌注灵力，成功让老人家气色好了不少。
“这位小友可是青云宗宗主师延？果真如坊间所说那般，仙人玉资。”
“多谢老国公夸奖，我就是师延，这颗丹药能缓解你的疼痛，赶紧服下吧。”
老国公闻言，摇头道：“青云宗的神药如此贵重，莫要浪费到老夫此等风烛残年之人身上了，宗主还是收回去让给更需要它的……唔！”
老国公话音未落，丹药就被师延强行喂入口中，吓得他又咳了起来。
李圣昀：“！”
师叔怎么还是这么虎啊！
就不该让他去喂药！
“老师，快喝点茶水，一会儿就好。”
李圣昀立马倒了杯茶亲自喂到老人家嘴边，甚至抽空瞪了眼师延。
“哎嘿，我这不是怕老人家不愿吃浪费时间嘛，这药入口即化，你看他现在是不是精神多了？”
喝了两口茶的国公爷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了，多谢宗主！”
“不用谢，这药只是能短时间让你身体好起来，可终究不能延长寿命。”
“足够了，这些日子老夫连说话都费劲，这药足够我安排好后事了，圣上，还请搀扶一下。”
“老师无需起身，想拿什么我来拿就好。”
在柳国公面前，李圣昀从来不会自称“朕”，更不会觉得给老师拿东西有什么不对。
“那就烦请圣上将偏房书桌上那盆兰花拿来。”
“兰花？”
李圣昀虽然疑惑，还是很迅速将兰花端到国公爷面前，然后问道：“这花盆里是不是有东西？”
“唉？还有把东西藏花盆里的？真是稀奇！”
师延惊奇的看着老国公对着四四方方的花盆摸索了几下，然后花盆底下就掉出了一大堆东西。
仔细一看，这不是房契地契还能是什么！
“老师这是做甚？”
“圣上不必生气，老夫虽多年不在朝堂，却也不是糊涂人，若我走后，后人根本无法守好这些东西，交还与圣上，是最好的选择……”
李圣昀叹气：“老师你放心，就算国公府没个能顶事的，可只要朕还在，保他们富贵安康还是没问题的。”
老人闻言，眼角默默流着泪，却依然坚定摇头道：
“圣上不可，老臣早就为后人选好的后路，他们的后路，不在珉都，望圣上成全！”
师延见老人家都激动得要下床下跪，立马说道：“好好好，圣上一定答应你，好好说，别激动！”
李圣昀：“……”
好人全让你当了，他还能说什么？
“圣上，臣自知后辈皆是平庸之人，无法撑起国公府的门楣，与其在臣死后无法制住他们，不如在生前就让他们享受荣华。”
李圣昀闻言诧异：“所以老师您是故意纵容他们如此的？”
“没错，臣本就自乡野而来，此生有所成就无非是因为运气好跟了明主，奈何后辈却都被惯坏了，根本撑不住这份荣光，与其让他们未来大难临头，不如举家随着臣的尸骨，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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