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港分院学工处的办公室内，易小秋坐在了主任林约的办公桌前，仔细打量着这个不同于帝罗兰多总部，徐崇的那间办公室的办公室。
说是不同，易小秋却发现布局居然相差无几。
一样的简约淡雅，一张吧台，一张座椅，一个茶几，一个小沙发，还有座椅旁立着的一台不大的书架。
唯一不同的是，书架中并没有摆着那张熟悉的合影照片。
“怎么样，感觉上和卡布勒斯差不了多少吧？”
正在易小秋对办公室中的布置啧啧称奇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一位身着中山装，带着金边框圆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带轻笑地走了进来。
“你知道是我？”
易小秋看了看眼前这个面带笑意的中年男人，又瞥了一眼吧台上摆着的一张四寸立身照片，知道了来人便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林约.......
也就是他要找的龙使徒众十二位龙使徒之一的周生。
“巡检处专员可不是一个常设的职位。”
周生微微摇头，慢步走到茶几旁，倒了两杯热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吧台前坐着的易小秋，然后轻笑着开口说道。
“更何况，你在咱们学院的内部系统里，可是相当的出名啊！”
“林主任，您比我老爹的年纪大吧？所以我应该叫您......周伯父？”
对于在学院内部系统中比较出名这件事，易小秋没有什么感到惊讶的，想想刚到卡布勒斯的时候门庭若市的架势就知道，学院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一直关注着自己呢。
这也是为什么易小秋来到妈港一个多礼拜，却一直没来妈港分院的原因。
就是因为太出名，想做点什么都不是那么方便的。
“你都知道了？”
周生微一挑眉，显然易小秋一语道破他的真实身份，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是你老爹告诉你的？”
“我不应该知道吗？”
易小秋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生问道。
“那倒不是！”
坐会沙发上，周生端起另一杯热水，干脆地摆了摆手。
“只是没想到沉沉会告诉你这些，他可是一向反对你和我们接触的。”
“确实不是大老言告诉我的。”
易小秋轻飘飘将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秀美的双眸直视着周生的眼睛。
周生面色淡然地与易小秋对视着，良久，方才展颜一笑，摇头说道。
“无妨！不管是谁告诉你的，只要你肯来找我们，总归是件好事！”
“你们很需要我？”
易小秋微微眯起双眼，好奇地看着周生问道。
“你是这么想的？”
周生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热水，没有直接回答易小秋的问题，想了一下，反过来问道。
“九星，老龙叔，甚至是我爹言沉沉......他们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易小秋摊了摊手，这可绝对不是他自作多情，自说自话。
从知道了龙使徒众这个组织存在开始，每一个与它相关的人都在向自己表达着这个观点。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也可能是你需要我们呢？”
看着易小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周生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摇头说道。
“我没想过，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
易小秋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周生舒展身体，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易小秋问道。
“难不成真的是查到了我走私的证据，代表巡检处和缉统司来逮捕我的？”
“为什么不是呢？”
易小秋坐直了身体，冷笑一声说道。
“难道你以为，我一个人便抓你不得？”
言罢，易小秋微微眯起秀美的双眸，凛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周生的面容。
周生靠坐在沙发上，毫不退让地与易小秋对视着，半晌过后，又一次展颜而笑，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行了小子，你也不用在这和我打哑谜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是了，犯不上绕圈子旁敲侧击的。”
周生哂然一笑，摆摆手直接干脆地说道。
“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在卡布勒斯上认识的那些叔叔伯伯。我不怕你问的多，就怕你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遇见了很多人，遇见了很多我曾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或是影视剧中的古怪人物。”
听了周生的话，易小秋目光灼灼地看了他半天，然后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喟然叹道。
“他们很多人都像你一样，表现的似乎是很坦诚的样子。但是我却知道，这些人背地里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又倒了一杯热水，这次周生没有再一饮而尽，而是捧在手里浅浅地啄了一口，然后轻笑着看向易小秋问道。
“反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
易小秋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说道。
“其实无论是瞒着你，还是坦诚的告诉你，本身都是好意，并没有什么恶念，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看到易小秋嘴角淡淡溢起的一丝略带嘲讽的冷笑，周生苦笑一声解释道。
“这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真的怨过谁。”
让周生没想到的是，易小秋撇着嘴点了点头，竟然意外地认可了他的说法。
“只是我不希望总是事到临头还不明所以，这种被人强迫着照顾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强大到不符合常理的的意念通识，能够让易小秋很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与他相处之人的情绪。
哪怕之前格里塔曾经告诉过他，不要太过有依赖同一种手段，但是易小秋却仍然认为，意念通识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假的。
他能够感受到每个人的善意，却不希望这种善意将他蒙蔽成一个不明所以的傻孩子。
“曾经的你，便是希望将所有事都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可能每一个得天眷顾的人，都是这般的自负？”
周生上下审视着易小秋，眼神中却是带有一丝对于往昔的追忆之色。
作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任，从进到屋子之后，周生却一直坐在客座上，看着吧台后的易小秋，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曾经的我？”
易小秋微微眯起双眼，显然对这四个字的兴趣颇深。
“现在的你，最想知道的，难道不就是你的身世吗？”
没有直接解释，浅饮一口杯中的热水之后，周生笑意盈盈地看着易小秋，不以为意地开口问道。
“这是可以说的吗？”
易小秋诧异地瞪大双眼。
虽然对自己的身世隐隐有些猜测，可是这件事在大老言和徐崇等人那儿，一直是讳莫如深的。
易小秋以为这周生会和他们一样，却没想到他开门见山，第一件和自己说的事，竟然就是这个。
这是为了表现他光风霁月，表现他的坦诚？
“为什么不可以说？”
周生理所当然地轻笑一声，摇头道。
“我向来认为，秘密这个东西，如果对着当事人还要有所隐瞒的话，便失去了它作为秘密的价值！”
“倒是个奇妙的理论。”
易小秋轻笑一声，显然没想到周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至于秘密究竟有什么价值，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你在卡布勒斯的时候，应该见过父亲的雕像吧？”
没有在意易小秋玩味的态度，周圣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
“父亲？你是说言承易......我爷爷？”
易小秋知道包括九星和周生等人在内的龙使徒众，当初都是言承易收养的孤儿。
只不过之前听九星和卡洛斯都称呼言承易为老师，却没想到周生居然会叫他父亲。
“你爷爷？也对，先这么叫着吧。”
周生微一挑眉，旋即却摇了摇头，无所谓地继续解释说道。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当年父亲和母亲收养的孤儿。我们自是生来无父无母，父母对我等有养育之恩，叫一声爸爸妈妈，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吧？”
“这是自然！”
确实是应该的，言承易和林沉霜本质来说就是九星和周生等人的养父养母，叫一声爸爸妈妈确实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九星和周生对于这二位的称呼并不相同，所以才让易小秋有些诧异而已。
“既然看过雕像，即便沉沉他们没有明确告诉你，想必你的心里多少对自己的身世也会有所猜测吧？”
并没有和易小秋解释什么，周生喝了一口热水之后，循序渐进地继续说道。
“一模一样的长相，甚至连右眉断处这样的细节都没有任何偏差，感觉就像是照着自己做出来的雕像，没有猜测才不正常吧？”
易小秋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眉头微蹙，回忆着圣殿前的那尊言承易雕像，沉声问道。
“嘿！其实我早就和他们说过，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想要瞒得住你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周生放下手中的水杯，冷笑一声撇嘴说道。
“弄那些云山雾罩的西洋镜，一个雕像就藏不住的事。”
易小秋看到周生温柔和善的表情之下，潜藏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
他知道这点嘲讽之意，绝不是冲着自己的来的，很明显是对大老言等人的行为表示的不屑，所以也没说话，微眯着双眼看向周生，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用多想，也没有什么可绕的。”
周生直视着易小秋那张让他无比熟悉的俊美面容，轻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现在的你，就是当年的言承易。说是化身也好，说是转世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没什么区别。结果就是，你确实就是你以为的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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