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年幼，我们这两个做姐姐的就常常变作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同她嬉闹。”
乌尔德见易小秋静静地看着她们姐妹也不说话，以为他是惊诧于她们的变化，便嫣然轻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易小秋默然，对这两个少女的变化确实是让他有一刹那的惊讶，却不至于呆立这么久。
乌尔德，薇儿丹蒂，以及那个“小镜子”诗寇蒂，这三个名字对于易小秋来说并不算陌生。
在卡布勒斯，专门有一门课程是教授世界各地的风俗传说和神话历史的。
虽然易小秋对这门课程不会是特别上心，可这不代表他不了解。
课程的内容基本上他看过一遍之后，就已经全部记载脑子里了。
所以通晓北欧神话的易小秋，知道守护兀儿德之泉的三个女神，便是执掌“未来”、“现在”、和“过去”得命运之神。
看着淡然俏立于自己眼前，如仙子一般静韵的乌尔德和薇儿丹蒂，易小秋心中却知道她们是通晓“过去”与“现在”的。
只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能看透自己这个带着“未来”的灵魂，存在在“现在”的“过去”之人？
“密米尔尊者与我倒是有一段同行之缘，倒不负智者之名，只不过看上去却和你们姐妹相差甚远。”
收敛了情绪，不再胡思乱想的易小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见过爹爹了吗，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咧！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呀，人家想他了！”
听了易小秋的话，乌尔德和薇儿丹蒂轻轻一笑，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小镜子”诗寇蒂睁着一双明媚似水的碧眸，好奇地看着易小秋问道。
“我来阿斯加德就是密米尔尊者送行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回了华纳海姆，怕是有段时间不能回到阿斯加德了。”
一想到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头，易小秋就有些头疼，而看着眼前密米尔大的三个玉人一般的女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
因为易小秋知道，不久之后密米尔就会被华纳神族那边送回阿斯加德......
只不过送回来的只有一颗能说话的头而已，只有一颗！
好在没等易小秋开口安慰，薇儿丹蒂便拉着小妹妹低声说些什么，算是把这个小家伙暂时安抚住了。
而一旁的乌尔德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个妹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易小秋嫣然轻笑地开口问道。
“殿下此番来到兀儿德之泉，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让易小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坐在至高神座上眼望天下，却没想过在兀儿德之泉会被诺伦三女神发现了自己的行迹，之所以来到此处，他自己也是不知。
只是眼睛看到的风景而已，到此哪有什么目的？
“兀儿德之泉地处世界树地下之根，殿下到此，可是为了世界树而来？”
似是看出了易小秋心中的茫然，乌尔德轻轻一笑，伸出玉手指向周围错落盘杂的树根开口说道。
“确是如此！”
易小秋不知道乌尔德看出了什么，毕竟她连诸神黄昏都能预见，自己的情况，她未必就看不清楚。
“我初到阿斯加德，得神王盛情邀请，观摩世界树之根本。”
没办法，易小秋只好如此解释道。
“兀儿德之泉地处世界树根的第一层，再深一层便是我们父亲守护的智慧之泉。”
乌尔德莞尔一笑，轻点螓首向易小秋介绍道。
“第三层之根在约顿海姆的霜之国度，哪里并不是个好去处，冰霜巨人与我两大神族并不亲善，殿下谨慎些才好。”
“这世界树，当真是一棵树吗？以此衍生的九大世界，又从何而来？”
听了乌尔德的话，易小秋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抬头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世界树诞生于一颗普通的白蜡树种，确是一棵参天古树无疑。”
乌尔德摇了摇了头，素手淡然一挥，在兀儿德之泉上浮现起整个一株世界树的倒影，手指着世界树之上交相辉映的八处亮点，乌尔德轻笑一声说道。
“至于说九大世界......殿下请看，这世界树之上只点起了八处光亮，树梢之上仍是一片沉寂的昏暗，此时并无九大世界之说。”
“此时？”
易小秋看着倒影中世界树上八处亮点，以及树梢之上的那一抹昏沉，又听了乌尔德如此说法，不禁诧异地抬头望向她。
“确实如此！”
看着易小秋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乌尔德嫣然轻笑，伸出玉手在倒影之上凭虚一点，树梢之上隐隐闪过一抹光亮，转眼又消失不见。
“依照父亲所说，世界树仍处于初生的阶段，并不是一个发育成熟的完全形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殿下心中所想，倒不如去树梢看看，想必会有所助益的。”
“你真的知道我心中所想？”
易小秋看着乌尔德那张淡然深邃的绝美娇颜，似是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
乌尔德干脆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易小秋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开口道。
“但是殿下自己肯定清楚！”
听了乌尔德的话，易小秋也没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旋即哂然一笑，摇头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只是我如何来到这里尚且不知，又该怎么才能去往世界树的树梢？”
易小秋现在的感觉很怪异。
明明是坐在至高神座之上观看世界树之景，却意外地出现在兀儿德之泉之前，身体和意识仿佛同时不受控一般，根本无法看向别处。
乌尔德似是知道易小秋此时的情况，也没说多说什么，只是素手轻轻一挥，然后抬头看向易小秋说道。
“殿下，抬头！”
易小秋无意识地跟着乌尔德的指令抬起头来，骤然之间只觉得神念一阵恍惚，眼前之景倏忽闪过，霎时间消失在了兀儿德之泉之前。
“姐姐，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未来？”
眼看着易小秋骤然消失在眼前，被薇儿丹蒂搂着的“小镜子”诗寇蒂娇嫩的小脸上再不见之前的天真与娇憨，竟然和两个姐姐一样的深邃沧桑，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模样。
诗寇蒂柳眉微蹙，抬起小脑袋看着乌尔德和薇儿丹蒂，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呀......”
听了妹妹的问题，乌尔德轻摇螓首，头也没回地望着易小秋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
“他是一个超越了时间界限的人，没有过去，没有现在，又怎么会看得清他的未来呢？”
“姐姐，你在说什么？”
乌尔德的喃喃之语诗寇蒂并没有听清，所以她微微皱起小小、浓浓的蚕眉，好奇地看着姐姐问道。
“我是说，既然看不见他的未来，不正是证明了他的未来是无穷的吗？”
听了妹妹的追问，乌尔德也不在多想，她缓缓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一把将“小镜子”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
几乎是瞬间的恍惚，易小秋的视线便出现在了一片虚无缥缈的云海之间。
缓缓地低头向下看去，易小秋便看见一簇簇随风飘摆的树叶，正荡漾在自己的脚下，那青翠欲滴的模样，尽显勃勃生机。
想来这里便是之前看到的世界上荒寂的树梢。
似是站在树梢之上，易小秋低头俯视着云海之下的世界，除了偶尔闪过的点点光亮，尽是一片模糊的虚无之景。
“居然真的是一棵树！”
看着脚下不断忽闪的巨大树叶，易小秋不禁诧异地喃喃自语道。
既然是一颗真正树，那么无论多么神奇，多么伟岸，终归是也算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既然如此，想必这世界之树也是存在着所谓的生灵之源的吧。
八大世界一体而生，全部囊括在世界树之中，那么世界树的生灵之源是不是正是八大世界的生灵之源呢？
若然如此，那么想要解决中庭的生灵之源困境，抹除或是重塑八大世界的生灵之源，是不是即意味着整颗世界树的生灵之源将会受到影响？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就算是在中庭重塑了生命的本质又有什么用呢？影响到了其他世界的生灵之源，其他世界还会想现在这般相安无事吗？
似是陷入了一个轮回般的困境，易小秋的视线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缥缈变幻的云海，心中的思绪却在不断否定着自己的打算。
若是因为重塑生灵之源，而使得整座世界树都收到了影响，那么解决了中庭的困境又有什么用呢？
如何能在不影响世界树本源的前提下，重塑八大世界的生灵之源呢？
眼望着茫茫的飘渺云海，易小秋似是有所感悟，却又无法彻底地捕捉到眼前的脉络。
坐在至高神座上的易小秋思绪静悄悄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可站在一旁的奥丁等人却看到神座上的易小秋缓缓地抬起了沉下去的双手。
“发育不完全......究竟是什么发育不完全呢？九大世界的传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易小秋的思绪仍在不断地延展这，手上却是无意识地缓缓浮动，一抹微不可查的幽光猝然在他的指尖划过，让奥丁等人的视线不禁猛地一凝。
“发育不完全，是不是就意味着生灵之源的不完整？若是完整的生灵之源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倏忽间，几簇火苗跃然出现在易小秋的之间之上，转眼间又化作了两团水流，水流随风消逝，两株树种却在他的掌心磅礴生长而起。
两株树苗长成半尺来长，骤然凝聚一处，幻化成一座不大的手中土墙，一道微不可见的雷霆你闪过，土墙瞬间迸做飞沙，飞沙中涌出一块耀目的金属，转眼之间却又消失不见了。
易小秋手掌之间连番的变化看得奥丁等人惊诧连连，可他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感触，反而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思忖之中。
“假设八大世界的生灵之源都是出自世界树的本身，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说法其实是有限的，而非是无穷的？
那么所谓重塑，是不是将其变为无穷的意义，便可以达到循环往复，永不停歇的目的？可是想要形成无穷，又该如何去做？”
隐隐约约有些想法的易小秋猛地觉得自己的神念一阵恍惚，转瞬之间，眼前虚无缥缈的云海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已经从至高神座上走下来的易小秋，再一次看到了阿斯加德那座恢弘堂皇的王宫，以及站在王宫中看着自己的奥丁等人。
“弗雷兄看到了些什么？”
眼看着易小秋竟然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奥丁诧异地望着他，开口问道。
“看到了世界的起源，也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易小秋从世界树的树根去到了云海间的树梢，可不正是从世界的起源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吗？
“世界是无穷无尽的，何来起源？何来尽头？”
奥丁并不知道易小秋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只是他说的虚无缥缈，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禁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世界是无穷的？！”
没有回答奥丁的疑惑，反而是他的话让易小秋猛地一震。
骤然间，昏沉的思绪倏然闪过一道灵光，似是抓到了什么一般，易小秋整个人也终于恢复了清明的状态。
“陛下刚才是说，世界是无穷的？”
“在我的认识中，确实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易小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奥丁有些不解地点点头说道。
“若世界是无穷的，便是循环往复的，永远都在消弭，却永远不会消弭，永远都在再生，却永远不会再生？是不是这样的？”
易小秋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上奥丁的肩膀，奥丁感到易小秋抓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很不稳定，整个人似乎都在颤动一般。
“大概......便是如此吧！”
不知道易小秋究竟想通了些什么，看着他激动不稳的样子，奥丁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若是生命也当如此，岂不就是源源不断的生灵之源？如此的话，又何必我们来去重塑世界的生灵之源，只要它能做到循环往复，岂不就是不断地自我再生？”
易小秋瞪大了一双秀美的星眸，带着灼灼笑意地看着奥丁，近乎于“嚷”地对他说道。
“弗雷兄究竟想表达什么？”
虽然易小秋很激动，可是奥丁还是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易小秋缓缓地松开了抓紧在奥丁肩膀上的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勉强稳定下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仔细思考了一下，方才看着奥丁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是我们创造一个完全由生灵之源组成的世界，是不是就意味着生灵之源将会循环往复，永不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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