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并不会立刻消失。
即使生命之火熄灭，但记忆、情感、意志等精神信息，依然以残留思念的形式存在。
它们像铁屑一样，被名为“灵魂”的磁铁吸引，聚集在一起。
但即使收集了再多的思念，“肉体”这个容器的缺失，也会让它们像沙堡一样，逐渐崩塌。
记忆、情感、意志，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
这就是仙境的灵魂们渴望观众回应的原因。
他们在舞台上表演，接受欢呼和喝彩，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维持自我意识。
据说，来到这里的灵魂，在忘记自己名字之前，通常可以存在20年左右。
而通过表演，可以将这段时间延长到50年，甚至100年。
但世上没有永恒的事物。
表演只能延缓消亡，而无法阻止它。
最终，铁屑会全部脱落，只剩下磁铁。
当自我意识消散，灵魂变得空虚之后，它就会离开，去孕育新的生命。
这就是魔法师们所说的灵魂循环。
“那大叔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艾拉问道。
稻草人想了想，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数字。
“大概17、18年吧？”
这样，即使她问起他生前的记忆，他也可以用“记不清了”来搪塞过去。
艾拉听了他的话，露出惋惜的表情。
“那你也快消失了。可是你怎么这么懒散？为了维持自我意识，应该努力表演才对啊。”
“我说过，只能延缓，不能阻止。何必为了多活几年而苦苦挣扎呢？”
艾拉撅起了嘴。
对于一直以来都全力以赴的她来说，奥兹坦这种懒散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你在人间没有家人吗？”
稻草人则是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父母。
他们被一个声称可以治好他残疾的邪教组织所骗，辛辛苦苦地工作，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他们，最终劳累过度而死。
用宗教的力量让四肢再生？这怎么可能……
但对于拥有重度残疾孩子的父母来说，他们的精神世界通常都非常脆弱，很容易被这种虚假的希望所吸引。
邪教组织非常善于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
“大叔？”
“啊，抱歉，我走神了。家人吗……现在没有了。”
艾拉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哈哈哈，不用道歉吗，别忘了这里是亡者的世界啊，死亡是小丑们在没有素材的时候，最喜欢用的笑话。”
艾拉被他逗笑了。
“哈，是吗？也对……啊，鲁米大姐回来了。”
不远处，一个没有翅膀的妖精，手里拿着两杯果汁，从剧院入口走了进来。
虽然稻草人不需要进食，但艾拉和鲁米需要补充营养。
还好，这家剧院提供免费饮料。
“你们在聊什么？”
“灵魂的消亡。”
鲁米皱起了眉头。
“笨蛋，你应该逗客人开心才对，怎么聊这种沉重的话题？”
“是艾尔菲小姐看到那个，所以才好奇的。”
稻草人指着舞台上悬挂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今晚的演出，由一位在仙境拥有70年经验的木偶师担任主演。
木偶师在仙境的存在时间，通常比其他马戏演员要长。
或许是因为他们真正的人格面具，并非灵体，而是木偶这种物品。
“啊。”
鲁米看着横幅，又看了一眼横幅下方的牌子，脸色微微一变。
牌子上写着今晚演出的剧本名称，以及编剧的名字。
稻草人看着她的脸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认识他吗？”
“嗯？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鲁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默默用吸管喝着果汁。
“他去世多久了？”
“17年。”
弗兰克·艾德斯坦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她。
鲁米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没错，他在第二届马戏大赛的意外中丧生。”
“……看来这里有很多在那次事故中丧生的人。”
这一刻稻草人再次坚定使用奥兹这个名字。
弗兰克·艾德斯坦……这个名字说出来，他恐怕都来不及接受审判就会被拆成碎渣吧……
他们聊着天，演出很快就开始了。
正如售票员推荐的那样，这出木偶戏故事简短轻松，很适合休闲娱乐。
他们并没有刻意去赚取Rp，而是发自内心地欣赏着演出，欢笑、鼓掌。
“48%！”
走出剧院后，艾拉兴奋地喊道。
这是这次演出的评分吗？
好久没听到她对演出的战斗力评估了。
还好，鲁米及时问道：“那是什么？”
刚刚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分数不错嘛”，就像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样。
鲁米听了艾拉的解释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100%？那是你们剧本的得分？等等，那刚才的木偶戏，还不到它的一半？你团长写的剧本，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啦！我之前就说过，我很崇拜他。”
崇拜……
稻草人差点笑出声来，嘴角微微上扬。
鲁米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这么厉害的剧本？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水平。等等，你在地上的时候，看过银幕阿诺的表演吗？”
“你说的是银幕马戏团的‘电影’？看过几次。”
“她的得分是多少？”
鲁米的表情有些紧张。
或许是因为总是用幻象隐藏自己，她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还好，艾拉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随口说道：
“70%多吧？”
“什么？”
鲁米猛地竖起触角，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确定你没看错？”
“当然没有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艾拉不解地看着她。
稻草人努力忍住笑意，安慰鲁米道：
“冷静点，这只是个人的看法而已。艾尔菲小姐，你也别介意。我们副团长是妖精，所以对幻象方面比较自负。”
“啊哈，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银幕马戏团的人都戴着面具，对吧？说不定其中真的有妖精呢。”
“哈哈，就算有妖精，也比不上艾尔菲小姐所在的马戏团吧？他们只有70%左右。”
稻草人的话，让刚刚平静下来的鲁米，再次激动起来。
果然啊，用“火炬舞者”的人格面具，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说错话。
“你这张破嘴！你没听清楚吗？她说她的马戏团，现在只能消化60%左右的剧本！”
“但他们有100%的目标啊。阿诺的表演或许永远都停留在70%多，不会再进步了吧？”
“什么？永远？你……想死吗？”
“哈哈哈，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你死定了呦’？”
“你找死！”
“呃啊！”
幻象绳索再次出现，捆住了他的四肢。
最终，他只能再次无奈地在地上打滚。
“唉。”
艾拉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吵架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别秀恩爱了，我们走吧？”
“什，什么？秀，秀恩爱？我和，和他？”
鲁米的耳朵都红了，挥舞着双臂。
因为她的动作，幻象变弱了，弗兰克·艾德斯坦这才挣脱了绳索。
“我，我们看起来像吗？”
鲁米再次问道，但艾拉却装作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
“啊，对了，我去写留言。听说写留言可以获得更多Rp。”
“喂！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门口等你！”
艾拉留下他们两个，去了留言区。
她走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稻草人一边活动着被扭伤的四肢，一边站起身来，刚好和她四目相对。
鲁米红着脸，大声喊道：
“看，看什么看！”
过了一会儿，艾拉从剧院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时间，说道：
“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还想看其他的表演吗？”
“嗯，虽然想看，但……现在不出发的话，会不会来不及？”
稻草人摇摇头，让她放心。
“用付费门票的话，可以直接传送到剧院门口。”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时间还早，我们再看一场吧。”
“好！我想订票！”
艾拉喊了一声，售票员凭空出现。
虽然穿着和刚才一样，但这次是一个不同的中年男子。
和之前那个轻浮的售票员不同，他的语气很沉稳，就像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一样。
“根据算法，要不要我推荐一些和您刚才看过的类似的演出？”
“不用，我要自己指定标签。”
弗兰克·艾德斯坦挤到他们中间，说道：
“还是驯兽吗？”
“不，我要搜索‘怪物马戏’！”
艾拉说完，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想看看仙境的表演。我毕竟是怪物马戏团的副团长嘛，想为团里的大家……还有团长，做点什么。”
弗兰克·艾德斯坦顿时被她这番话整的有点小感动。
“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鲁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他点点头。
怪物马戏……
他这个团长，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看这里的表演，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一些灵感。
但售票员搜索完毕后，却露出了一丝沮丧的表情，摇了摇头。
“很抱歉，没有找到符合该标签的演出。”
“为什么？”
艾拉不解地问道。
这确实很奇怪。
怪物马戏是马戏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据说，现代马戏的雏形，就是用货车载着一些奇特的生物，四处巡游展览。
魔术师、杂耍演员、戏剧演员和小丑，都是后来才加入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摆脱了肉体的束缚，所以对外貌不再care了吧？”
“而且，这里还有妖精和魔物，再可怕的外貌，也很难吸引观众吧？”
“啊，那我们团里的成员来到这里，岂不是要失业了？”
艾拉无奈地摇摇头。
“没办法，那就看别的吧。刚才是我选的，现在轮到大叔和大姐了。你们想看什么？”
“我想看动作戏多的。”
“我想看音乐剧！”
弗兰克·艾德斯坦选择了一场名为“狭路相逢”的马戏表演。
这是一场关于两个仇人在独木桥上相遇的故事。
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后来，他们的朋友和路人也加入了进来，最后竟然有20多个马戏演员在独木桥上扭打在一起。
结局十分滑稽，他们全都掉进了河里，最后被路过的渔夫救了起来。
“53%！”
鲁米选择了一部名为“疯狂厨房”的作品。
这是一部关于厨师们在厨房里准备宴会时发生的故事，他们的表演以烹饪工具和食物为道具。
刀光剑影之间，伴随着菜刀敲击砧板的清脆响声，五颜六色的食材在空中飞舞，几米长的披萨饼皮像飞盘一样在舞台上飞来飞去。
每当锅里燃起火焰，都会引来观众的欢呼和掌声。
“67%！”
走出剧院后，鲁米得意洋洋地看着弗兰克·艾德斯坦小声道：
“哼，我选的得分更高。看来你写剧本的水平还可以，但看演出的眼光不行啊。”
弗兰克·艾德斯坦
顿时有些不服气：
“你选的是付费演出啊。”
“哦，那我们下次打个赌吧，看谁选的得分更高。”
“好啊，奉陪。”
看完第三场演出后，距离行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5分钟了。
他们从售票员那里买了票，沿着虚线撕开。
因为在看第三场演出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一次了，所以这次他们并没有因为周围景色的扭曲而感到惊讶。
他们被传送到了中央广场的司法剧场。
（ps：这人名是不是有点多了，你们看的时候脑子转的过来吗？用稻草人本意是想体现男主此时真实的自我情绪，想和原本的弗兰克身体里的他，做个分割。
如果大家看的有点乱我就都改成弗兰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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