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江宁等人终于收到了朱由校的旨意。
看完之后,江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来这位朱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气。
原本他猜测朱由校最多也就株连这些参与谋逆勋贵的满门,不曾想,朱由校竟要株连三族。
不过江宁也能理解,毕竟这些勋贵坐镇南京两百多年,享尽荣华富贵,不思报效国家,还敢图谋造反,朱由校再好的脾气也肯定不能容忍。
再者,这些勋贵势力在南京两百多年了,早已根深蒂固,若是不趁机清理干净,万一哪天死灰复燃,到时候还得再费一番手脚。
看到朱由校让自己与袁可立、温体仁、郭允厚几人商议如何整顿南京一事,江宁却满脸无奈。
他当初询问朱由校的意思,本是想等满朝大佬与朱由校商议妥当后,自己直接按部就班执行便可,没曾想绕了一大圈,朱由校又把球踢回了自己这里,江宁也是直接无语。
与江宁相比,朱由检可谓心情大好。
皇兄朱由校给他下了旨意,不仅同意了他的请求,派遣先前那些受伤致残、无法再上战场的皇明卫替换孝陵卫,为太祖老朱守灵,还让宗人府、福王朱常洵发来一份公文,赦免了一批关押在凤阳高墙内的大明宗室。
对此,朱由检颇有不满,毕竟这些宗室是他亲手送进去的,于是立马找到江宁抱怨起来。
江宁看完公文,笑道:“五弟呀,陛下与福王殿下做得没错。
说到底都是你们老朱家的子孙,先前你也太过严厉了。
不就是偷了两只鸡、吃了两顿饭没给钱吗?
你居然要把人一辈子关在凤阳高墙里,这实在太狠了。”
朱由检闻言,满脸不乐意:“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今天敢偷鸡,明天就敢杀人,此风绝不可长,所以我才从严从重处罚。”
江宁闻言,满脸苦笑道:“五弟呀,话虽没错,但你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这里面有不少宗室穷困潦倒,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做了偷鸡摸狗之事。
如今该打的也打了,该罚的也罚了,也得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总不能把人全都往死里逼吧?”
朱由检闻言,颇为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随后,江宁立马安排人将这个消息通知孝陵卫指挥使梅春。
梅春收到消息,激动万分,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守着孝陵,陪着太祖老朱过一辈子,没成想如今竟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所有孝陵卫,士兵们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好男儿志在四方,虽说给太祖老朱守灵听着体面,朝廷也不缺他们的钱粮,但他们也渴望建功立业、寻求进步。
随后,众人便满心期待地等待皇明卫前来交接。
与此同时,江宁派人去请坐镇扬州的袁可立来南京,又找来温体仁、郭允厚,传达了对徐宏基等人的处置旨意。
魏公公听完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郭允厚却不乐意了,满脸不悦地说:“侯爷呀,这眼瞅着就大年三十了,地主家的牛马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老夫还想着今年在南京过个安稳年,如今您又要召集处决人犯。
依老夫之见,要不先放一放,咱们先过个年,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处决这些逆贼?
咱们也趁机好好歇几天,况且百姓们都忙着过年,这么大张旗鼓处决上千人,恐怕会吓到他们。”
江宁闻言,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骂道:“老郭,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
你这段时间捞得脑满肠肥,如今想撂挑子还想过年?
想屁吃!
大家忙了这么久,只有把徐宏基这些人全部送去见阎王,这事才算正式了结。
正月十五过了再杀人?
我告诉你,老郭,我大年初一还杀过鸡呢!
况且陛下旨意已下,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郭允厚闻言,顿时惊得跳了起来,连忙道:“侯爷,这话可千万别乱说,会死人的!
老夫不过是随口开几句玩笑,您咋还急眼了呢?”
江宁冷哼一声:“老郭呀,陛下圣旨在此,我这个当朝侯爵,难道是让你逗着玩的?
你也太没分寸了。”
郭允厚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侯爷说了算,侯爷说了算,您说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
江宁冷哼一声,随即下令,次日五时三刻,在南京紫禁城午门之外,将以徐宏基为首的一众参与谋逆勋贵及其家眷开刀问斩。
第二天,南京城下起了大雪,为这座六朝古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百姓们忽然发现,大批官兵与厂卫在兵部衙门外集结,不多时,以徐宏基为首的一众谋逆勋贵便被押解出来,装上囚车,在官兵押送下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一路之上,百姓们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捏起雪球朝徐宏基等人扔去,边扔边骂:“你这黑心肠的魏国公!
大明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起兵造反?
中山王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徐宏基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有破口大骂,只有愿赌服输。
身后的汤国祚却仰天大骂,怒斥老天无眼、江宁卑鄙。
赵之龙则连哭带嚎,丑态百出。
与此同时,关押在别处的勋贵家眷也被押往皇宫午门之外。
不多时,江宁等人走出兵部衙门,江宁、温体仁、郭允厚皆身着蟒袍玉带,披着黑色披风,头戴乌纱帽。
老魏身穿紫色蟒袍,头戴三山帽,同样披着黑色披风。
朱由检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大红四团龙袍,腰系玉带,也披着黑色披风。
很快,锦衣卫牵来马匹,几人上马,朝着皇宫午门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江宁几人便被百姓认了出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有恐惧,有感激,也有怨恨。
坐在马背上的江宁,看着周围百姓的目光,又看了看身旁的朱由检、老魏、温体仁、郭允厚,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这场景,怎么越看越有股奸臣残害忠良的味道?
南京城大雪纷飞,几人冻得脸色铁青,官袍配着黑色披风,显得格外肃穆,让江宁想起了后世影视剧中祸国殃民的奸臣残害忠良的场景。
想到这里,他暗自摇了摇头,记得后世人常说:“心中想什么,眼里便会看到什么。”
都说玩政治、混官场的人心脏,如今自己瞅着这几人都像奸臣,看来自己的心也脏了。
江宁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身旁的朱由检开口问道:“二哥,你笑什么呢?
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江宁略带自嘲地说:“五弟啊,你看看如今这场景,咱们像不像戏曲里陷害忠良的奸臣?”
朱由检听完,惊得嘴巴大张。
一旁的老魏赶忙开口:“侯爷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可不能平白污人清白!
咱们当中只有忠臣、正臣、直臣、贤臣、良臣,唯独没有奸臣。
奸臣都在前边呢……啊不对,前边的不是奸臣,是反贼,奸臣早被咱们收拾了!”
听着老魏的话,江宁肃然起敬,心中直呼:卧槽,不愧是被称为“九千岁”的男人,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正气十足。
这时,一旁的郭允厚笑道:“侯爷呀,奸臣也罢,忠臣也罢,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毁誉参半,唯有庸碌之辈才会籍籍无名。
您又何必在乎这点琐事?
再说了,有句老话说得好:待我功成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一旁的温体仁也笑道:“侯爷,郭老大人说得对。
奸臣也好,忠臣也罢,咱们自己说了不算,得让天下人来评说。
不过今时今日,咱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与天下苍生,就算有愚昧无知之辈骂咱们是奸臣,那也无所谓,史书终会证明咱们是忠臣。”
听着两人的安慰,江宁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老魏忽然脸色难看地对郭允厚说:“老郭呀,就算咱们成功了,估计也没有大儒会为咱们辩经。”
郭允厚一愣,略带疑惑地问:“魏公公,何出此言?”
老魏满脸尴尬地说:“老郭呀,你忘了?
大儒们如今都在山西挖煤呢。”
郭允厚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驳。
看着几人的表情,江宁笑道:“行了,老话说得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真到了那一天,咱们早都埋在土里了,就算有人站在坟头骂娘,咱们也听不见了,除非他们把咱们从棺材里拖出来。”
老魏赶忙接话:“侯爷说得对!
只要咱们一心为大明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百姓肯定会理解咱们的。”
几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来到午门之外。
围观的百姓早已围得人山人海,一众人犯全被押在行刑台上。
江宁几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向监斩台。
看着跪在下方的一众勋贵,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更有人大声喊道:“自从成祖爷迁都顺天,咱们南京城可好些年没这么热闹了!
上次在午门之外行刑,还是太祖洪武爷时候的空印案呢!
没曾想两百多年过去了,咱们又能看到这番场景!
这些狗东西没一个好人,全该杀!
钦差大人干得漂亮!”
顿时,百姓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天启朝第一搅屎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