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警员上前检查那张床，也没有人回应，龙武更没有直接从床底下爬出来。
弄得杨聪有点尴尬。
他挠了挠头才记起，戴着白色安全帽呢。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算啦。”
“你喜欢的话，就继续那样待着吧。”
杨聪转向另一名嫌疑人，“邹海，邹法医，该你说说当天的情况了。”
或许是职业使然，邹海一直很平静。
但提到老书记，还是有些伤感：“我跟倩儿差不多，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期间也很少联系，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他不愿意。”
“我明白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害怕我被那些仇家盯上。”
“当天我和书记主要是叙旧。”
“跟倩儿一样，我一见到他也很惊讶，发现书记老了很多，而且浑身一股烟味儿。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老书记几年前就得了糖尿病，当时就把烟给戒了。”
“我立马关心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是不是还在担忧那些仇家，尤其是天子城上的炸弹。”
“他一阵摇头，没有明说。”
“之后，他也跟我讲了和倩儿一样的故事。”
“说他内疚了许多年，慢慢看开了，人嘛，哪有不犯错的。正因为始终惦记那件事，后来的工作当中，他更加用心，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生怕对不起党和人民。”
老书记有那么多仇家，不无道理。
正是因为他的硬派作风，为官清正，才得罪了很多人。
杨聪有些佩服。
打断问道：“那他有没有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样的人值得原谅吗，你会不会原谅？”
邹海缓缓摇头。
“他问了一些我的近况，问我为什么还没结婚，前两任女朋友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分开了，是不是缺钱，是的话他还有些存款，让我凑凑把滨江路那套房子买了。”
“我说不是。”
“没结婚完全是性格问题，一个人过习惯啦，突然枕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帮陌生亲戚，很不知道怎么相处。”
“我挺恐婚。”
“后边他又说起倩儿，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她呀，命苦。”
“跟过两个男人，都不如意。”
“主要还是因为他，当年太过武断，让父女二人俨然成了仇人。”
“但是，他不后悔！”
“如果一切回到当年，还是不会答应倩儿跟姓胡的在一起。”
“因为他人品很有问题，不值得托付！”
“……”
“好在两个男人都离开了她，她现在自由了，年纪轻轻，可以从头开始。”
“让我有空去看看她，陪陪她。”
“还说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多把把关，介绍一位靠谱的成熟男人。”
“不用多有钱，穷点也没事。”
“主要人品要好！”
“我也是从他口中才得知，原来倩儿一直都在隆江。如果早知道，我肯定早就联系她了，也不至于闹出后边的事。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倩儿一直把我当家人，也归为划清界限的那一批。”
“……”
“最后他笑呵呵玩笑说，光听他一个人说叨半天，问我是不是听烦了，要不要换我说说，有什么心事尽管说，都是一家人。不说的话，以后可没多少机会咯。”
“我笑着回道，来日方长呢，瞧您说的，跟以后见不着面一样。”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又点了一根烟，我怎么劝也不听。”
“我们干坐了好一阵。”
“后来龙武就进来，问书记中午想吃什么，难得我俩见面，他要多做几个菜庆贺一下。”
杨聪盯着他，问道：“老书记是不是说没胃口，让龙武自己决定？”
邹海点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老书记说龙武炒的菜难吃，就不留我吃饭了，让我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清楚吃什么在打电话过来，到时候叫上倩儿一起，到馆子后再慢慢聊。”
“他还说，明天就要离开隆江，如果我不打电话过来，可就没机会一起吃饭了。”
“就这样…”
“龙武下楼做饭，我坐了一会就走了。”
“……”
杨聪核对过警方先前拿到的两份口供，查看死者照片后，心里基本有数了，又望向那张床喊。
“龙武。”
“现在可以出来了么，就差你没说了？”
在其他人看来，目前龙武的嫌疑依然最大。
否则，他为什么要跑？
另外单从杨倩儿和邹海的口供看，两人离开时老书记依然健在，只是因为具体时间还有待核实，以及各中隐情尚未可知，才依然没有摆脱嫌疑。
而龙武作为最后接触死者的人，显然嫌疑最大！
杨聪问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应。
同样，床底下也没见人爬出来。
苏明月不禁有些怀疑：“床底下可真是藏人的好地方，虽然看起来非常冒险，就在看守现场的警员眼皮底下。但是灯下黑嘛，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瞧那龙武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能这么聪明？”
李华华不知道答案，不过出于对杨聪的信任，且两次这般肯定，她还是决定到床底下看看。
她掏出配枪，警惕地接近那张床。
掀开垂下的床单，趴着仔细一看…
啥也没有。
收好配枪，她有些埋怨地瞪了杨聪一眼。
杨聪不以为然，依旧盯着那张床，声音洪亮分析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逃进深山老林，而是就躲在这栋楼房里边。”
“因为，老书记信你。”
“能让他选中为贴身保镖，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打理，连杨倩儿的隐私都不让你回避，他能不信任你吗？”
“他信任你，你忠于他！”
“你们两个的关系，说成父子也不为过。”
“现在老书记被人杀了，你很自责，非常愤怒，恨不得以命搏命，亲手弄死真凶！”
“可是你，根本查不出真凶。”
“所以不是你心思敏锐才躲在床下，而是单纯地坚守在那里，寄希望于真凶会潜入毁灭证据，被你当场抓获，或者探听到警方查出真凶是谁，在他被送进监狱前，你就要弄死他！”
“你的做法或许没错。”
“不过，有一点你大错特错。”
“你不信我，还不信老书记吗，他信不信我，你可是一清二楚啊！”
“都喊你两次了，出来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张床底下依然没动静。
然而，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我在这儿。”
杨聪是唬人的吧，其实根本没发现龙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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