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用手遮在额头上方，环顾着四周的青山，说道：“这里是个不错的歇脚点。”
“现在才刚过中午啊。”斯特里格疑惑。
“是时候正式教你点东西了。再说了，骑了这么久，我感觉有点恶心，这该死的宿醉。”洛捂住了嘴。
“这里看起来易守难攻。要是有人想从山下伏击我们，我们占据高地，有很大优势。”马克西姆斯分析道。
“到处看起来都一样，全是绿色。”瑞安抱怨着。她好想回家，在舒适的马厩里好好休息。
“马克西姆斯、瑞安，你们俩去搭营地吧。”洛下了马，“斯特里格，跟我来。”
“好的，主人。”瑞安和马克西姆斯齐声应道。
斯特里格从瑞安背上跳下来，跟着洛走到离半人马们几十英尺远的地方，他们仍留在山顶上。
“我准备好了，师傅。我保证不会再让您失望。”斯特里格坚定地说道。他急切地想要洗刷掉在追捕根须野牛那次行动中的失败。
“我喜欢你这股热情，你会用得上的。现在跟我一起坐下。”洛说道。
斯特里格照做了，盘腿坐在洛对面。
“我本来想接着教你火焰法术形态，但鉴于昨晚野牛那件事，我觉得我们最好先从橙色魔法的第二种法术形态开始练习。”
“敏捷魔法？”
“没错。”洛点了点头，“昨晚你尝试施展活力法术，但失败了。”
斯特里格羞愧地把目光移开。
“虽然你施展错了法术，但这并不全是你的错。我应该早点跟你解释，强化法术和其他法术形态不一样。”
“强化法术？”
“准确来说是身体强化法术。这个术语指的是三种法术形态：黄色的耐力、橙色的敏捷和棕色的活力法术形态。大多数法术在从你身体释放时，会将魔力转化为实体形态，而强化法术的魔力不会释放出去。相反，魔力会留在你体内，这可以说是很危险的。唯一有类似情况的法术形态是风暴法术，但那些法术几乎会要了每个使用者的命，所以我们以后再讨论那个。”
洛摊开双手，说道：“你学过，施展法术需要两样东西：精准的想象和创造魔法的意志。这话没错，但不止如此。首先很明显，要有魔力，没有魔力我们就无法施展任何魔法。我们还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来保持专注，以及强壮的身体来承受施法的负担。”
“你要记住，斯特里格，施法对我们的身体消耗很大。每次施法时，魔力都会在我们的血管中流动。你之前施放魔法时应该有感觉，那种能量在血管中涌动。很让人兴奋，但同时也给我们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想象一下，就像水在管道里流动。如果一次流过的水太多，管道就会爆裂。那种能量在你体内流动，会把你的身体推向极限。这就是为什么魔法师们要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承受更多的压力。”
“我对此不太担心。我虽然身材不大，但我对自己的体质很有信心。”斯特里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洛瞥了一眼他的二头肌，“你的肌肉很紧实也很强壮，这是事实。而且你还重得离谱。你的身体很可能比大多数人更能承受身体上的压力。但还存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的身体还存在隐患吗？”
“尽管魔力是无形的，但它仍然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在我们体内流动时会产生热量。我们施展的法术越强大，消耗的魔力就越多，在体内产生的热量也就越多。当我们施法失误时，我们使用的大部分魔力最终都会以热量的形式浪费掉，你可能在那种时候感觉到身体在燃烧。”
斯特里格回想起几个月前，他第一次施展汲取法术摆脱偷猎者时，手臂燃烧的感觉。
洛握紧拳头，说道：“不管你的身体和意志有多强大，也不管你的魔力储备有多雄厚，你最终都会过热，这是释放魔法的必然。”
“过热？”斯特里格歪着头，“我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你没明白。你是从身体内部开始发热，如果你在冷却之前不停下施法，你就会死。大多数魔法师的魔力储备都不多，在达到过热阶段之前就会耗尽魔力。但像你这样的顶级魔法师，每种颜色的魔力测试都达到了深色级别，肯定会在耗尽魔力储备之前就过热，这个问题你应该注意。”
“等等，你是说就算我掌握了所有颜色的魔力，也不能全部用完？”斯特里格皱起了眉头。
“不能一次性用完所有魔力。在客观上，魔法师冷却的速度比魔力储备恢复的速度要快得多，所以从技术上来说，你可以耗尽所有魔力，只是不太可能做到。”洛耸了耸肩。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的身体冷却得更快？比如跳进冰冷的河里？”
“没什么用。我们是身体内部在发热，外部降温效果微乎其微。有几个红色魔法师尝试制作药剂来帮助身体内部降温，但温度的急剧变化只会损伤他们的血管，导致他们再也无法施展法术。”
斯特里格用手抓了抓头发，“那我们没辙了。”
“我们都有极限，没人是无所不能的。这就引出了我要说的重点。强化法术会让魔力在你体内流动，不只是在血管里，而是在你整个身体里。你可以猜猜这会给我们的身体带来多大的额外负担。只有身体素质最好的魔法师才能正确施展强化法术，即便如此，这也会让他们精疲力竭。”
“那我身体素质这么好，算是个优势了？”斯特里格咧嘴笑了笑。
“别太得意，你可是施展活力法术失误，最后像具尸体一样挂在瑞安身上的人。”洛轻笑道。
“那我到底哪里没做对？”他皱起了眉头。
“首先，我们得回顾一下你施法失误时的情况。”洛竖起食指，“你跟我说你试图让棕色魔力渗入肌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魔力唯一应该处于静止状态的地方是在你的心脏，在其他地方它都需要持续流动，就像水在管道里流动一样。”
洛挽起袖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前臂，“你不能让魔力渗入肌肉然后停滞不动，那样只会灼伤你的肌肉。如果你试图把那些停滞的魔力转化成比如说活力法术，你就会像昨晚一样痉挛。”
“知道了。”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你要让魔力不仅在血管里流动，也不仅在肌肉里流动，而是在整个身体里流动。这需要对自己的韧带、骨骼、肌肉和血液有足够的了解，这样才能确定魔力的用量。在施法上，过多或者过少的魔力都会导致魔法的失败，从而使得施法者受伤。听着，我知道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好处是你不需要全部掌握，只需要了解你打算施展法术的身体部位就行。就像这样。”
洛前臂上的血管颜色变深，直到变成黑色。她灰色的手臂看起来像大理石一样。
“敏捷魔法。”斯特里格低声说道，瞳孔放大。
“敏捷法术通常作用于四肢。相比重要器官，学习手臂和腿部的解剖结构会更容易些。”洛反复握紧又松开拳头。
“我懂解剖学。我们在格特教授的课上学过。死灵魔法需要熟练的掌握解剖学知识。”斯特里格肩膀耷拉下来，“虽然我死灵魔法没学好，但至少解剖学我学会了。”
洛点了点头，“很好。要了解一个人的整个解剖结构是很困难的，但格特教授的教导对我们的目的来说已经足够了。等你开始学习治疗法术时，你会对解剖学有更深入的理解。不过，这是后话了。”洛站起身来，“现在轮到你了。”
“我应该尝试施展敏捷法术还是活力法术？还是两个都试？”
“别好高骛远。你连一次成功的多法术施展都做不到，更不可能用新魔法做到了。而且，强化法术是不可能同时施展多个的，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哦。”斯特里格想起了昨晚尝试施展活力魔法时的疼痛，“明白了。”
“目前我们就先练习一个简单的敏捷法术，用你的右手就行。”
斯特里格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他闭上眼睛，试着集中注意力在手臂上。他回忆起手臂的肌肉和肌腱，数量很多，很难记清。
“你不必一直想着身体的每个部位，你只需要知道它们的存在就行。别让你的身体成为阻碍魔力流动的障碍，要让魔力畅通无阻地流动。”
“我在努力。”斯特里格深吸了几口气。
斯特里格想象着橙色魔力改变他的身体、强化他手臂的感觉。他心脏里的魔力有了反应，开始通过血管流入他的手臂。他需要让魔力持续流动，不断地强化他的手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热量在积聚，手开始发烫。他咬紧牙关，试图忽略疼痛。
他的血管开始变黑，手也颤抖起来。当手部抽筋，肌肉僵硬得无法动弹时，他低声吼了起来。斯特里格感知魔法难以控制，在其造成更大伤害之前，解除了施法。
“该死。”斯特里格咒骂道。
他的手臂感觉像是在燃烧，僵硬的手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指像发了狂似的抽搐。
“第一次尝试已经很不错了。”洛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再试一次吧。”斯特里格举起左手，闭上了眼睛。
“斯特里格，没关系的。你需要休息一下。这种事不能强求，不然只会受伤。”
“我恢复得很快。”
洛的影子伸了出来，把他的手臂拉到一边。“听我说，该死的。我让你停下，就是要你停下。我是你的老师，我知道怎样对你的训练最好，不然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斯特里格眯起了眼睛。他能感觉到洛影子触手的拉力。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如果真的想，他或许能挣脱这些影子。但洛脸上愤怒的表情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修行中，你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师傅。我们需要相互信任。你要相信我知道你应当做什么，并且会一直引导你走上正确的道路。”洛顿了一下“你明白吗？”
“……明白了。”斯特里格低下了头。
“很好。”洛收回了影子，“别为这点小事烦恼。大多数新手连让血管变色都做不到。多练习你就会做得更好。”
“我至少能试试施展活力法术吗？或者耐力法术？”斯特里格满怀期待地问道。
洛摇了摇头。她这个徒弟太急于证明自己，对尝试魔法能力也过于兴奋。但最重要的是，他太傻了，根本没意识到鲁莽施法的风险。
“我不是棕色或黄色魔力的魔法师。无法教导你相关魔法。目前没有合适的老师指导，你不应该练习那些法术。”洛说道，“现在先休息一下，过会儿我们接着练。”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向后一倒，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洛看到斯特里格无奈的表情微笑着回应道“相信我，我对你的要求会比学院里任何一位老师都严格。很快，你就会希望自己从来没被赋予魔法天赋了。”
“我觉得那不可能，我是说后面那个。别担心，不管你给我什么挑战，我都会全力以赴。就算犯错，我也不会放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斯特里格发誓道。
“这才是我想听到的。”洛咧嘴笑了。
斯特里格盯着天空，说道：“……师傅？”
“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告诉别人我是顶级魔法师？这是件不好的事吗？还是说我有什么缺陷？所以我们才跑到这荒郊野外来，而不是留在学院？”
洛在他旁边躺了下来，说道：“你没有缺陷，斯特里格。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你需要训练，而且你需要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进行训练。”
“真的吗？”斯特里格转过头看着她。
“真的。”洛把手放在头后面，“别担心你其他颜色的魔力，我已经和我祖父说好了，会为你剩下的魔法色训练安排老师。”
斯特里格暗自记下，以后要问问她祖父的事。“……那你为什么要我对我的魔法色保密呢？”
洛看了一眼斯特里格淡紫色的眼睛。他的瞳孔快速地波动着。斯特里格的脸可能很平静，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他很紧张。
洛闭上了眼睛，说道：“从前有个贵族，是个卓尔精灵，他没什么突出的成就。他在魔法方面没什么天赋，也不是个出色的战士。准确来说，尽管他出身名门，但完全是个平庸之辈。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有魔法天赋的妹妹身上。没人觉得他这辈子能有什么大作为。他叫埃尔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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