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舟叹了口气，缓缓道：“漕帮能屹立百年，靠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能审时度势。今日若你执意与官兵正面冲突，不管胜负如何，都会落下反叛之名，届时朝廷大军南下，整个漕帮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邢高义适时开口：“帮主，长老所言不无道理，我们并非畏惧官府，而是要思虑长远。”
杨天霸沉默片刻，眼中厉色越盛，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把人交出去？”
白牧舟：“哎！当下唯有如此方可自保”
杨琦闻此，连忙上前一步，赵清岚在鬼流坡救过他性命，让他把人交出去，他万万做不到，对着扬天霸拱手抱拳，急声道：“父亲——”
他还想再说，可杨天霸已然抬手，示意他住口。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连自己亲子姊妹都不能护佑，何谈顶天立地？”杨天霸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此法，恕我做不到！”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邢高义微微勾起，他辛苦布下此局，虽然仓促，但他与杨天霸并肩多年，杨天霸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他越是刚烈，此局便也越稳当。
孙欣德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暗道杨天霸，你这般刚愎自用，今日之局，你如何收场？
杨琦则是一脸激动，双拳紧握。
其余几位堂主则或忧虑，或沉思，目光在杨天霸与白牧舟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对此事举棋不定。
白牧舟脸色一沉，猛地一拂袖，怒声喝道：“糊涂！”
他目光凌厉，身上虽无半分兵刃，却自有一股沉稳威严，声音如惊雷般在堂中炸响：“杨天霸！你一人意气用事，莫非要拿整个漕帮陪葬？”
他一步上前，直视杨天霸，语气愈发严厉：“昔年帮规，你莫非都忘了？漕帮千里水道，万千兄弟，如今不过为了一介逃犯，你便要与朝廷作对？你以为你护得了一时，便能护得一世？”
“帮主——”邢高义也假意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做出抉择。”
杨天霸身形未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白牧舟，厅堂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漕帮弟子狼狈奔入，跪倒在地，急声禀报：“帮主，大事不好！周子谦带兵已逼进正门，扬言若不交人，便要强行搜府！”
杨琦闻言，眼中寒光一闪，立刻拱手道：“父亲，让我带人拿下周子谦，押来府中，看看他还有何底气放肆！”
“不许胡来！”白牧舟厉声喝道，目光如炬，盯住杨天霸，沉声道，“杨天霸，你一意孤行，如今闹到这步田地，还不肯悔改？”
话音未落，他大袖一挥，目光扫视厅中众人，语气凝重：“你们杨家既然执迷不悟，罔顾漕帮存亡，那老夫今日便履行元老之职——罢免你帮主之位！”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尽皆一惊，气氛瞬间紧绷。
邢高义眼中笑意更浓，孙欣德更是毫不掩饰得意之色，悠然道：“白长老此举，乃是为漕帮长远考虑，我等自然全力支持。”
杨琦神色大变，急道：“元老会罢免帮主，必须三位长老共同决议才行！”
白牧舟冷哼一声，衣袖一扬，取出两封文书，沉声道：“老夫来之前，已先行拜访另外两位长老，得了她们的授权，此事自无异议。”
他顿了顿，语气略微复杂地叹道：“杨帮主，老夫原本不愿走到这一步……”
杨天霸眼中怒意渐浓，冷笑一声道：“白长老果然深谋远虑，未曾进府，便已手握文书……敢问，此番前来，你究竟是来劝解，还是来夺权？”
白牧舟被杨天霸一语点破，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冷冷道：“老夫只是不愿漕帮毁在你一念之差上！”
孙欣德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白长老何必与他多言？杨天霸早已得不配位，如今元老会决议罢免，此乃大势所趋。”
邢高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不动声色地扫向一旁的青堂堂主。
青堂堂主会意，立刻附和道：“此次杨帮主不过是受人蒙骗，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罪魁祸首交出，以平息官府怒火。”
此言一出，赵清岚心头顿时一紧，大夫方才嘱咐过，杨老太太需静养，万不可受惊。若她此刻被强行带走，只怕性命堪忧。
杨琦亦是心急如焚，目光凌厉，手掌紧握剑柄，踏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防备对面突然出手。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孙欣德却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淡淡道：“此事倒也不急。”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白牧舟，“既然杨天霸已被罢免，那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推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暂掌帮主之位。”
“不错。”身后义堂堂主闻言，立刻站出来，附和道：“依我看，孙家主就极为合适。孙家在帮中威望甚高，若由他继任帮主，必能服众。”
话音落下，厅中一片沉默。
孙欣德微微一笑，抚须不语，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来之前，他是答应过邢高义助他扳倒杨家，但可没有承诺过要放弃这帮主之位。如今局势已定，他又岂会白白让出这至高之位？
邢高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帮主之位？他并不急于争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杨老太太控制住。当年之事，绝不能让她再有机会说出口！至于孙欣德——此人心思浅显，刚刚开口便已暴露贪念，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实在不足为惧。难怪当年孙家会没落至此。
正欲开口，忽然——
“砰！”
一声巨响，杨府大门方向传来巨大响声！
紧接着，外头一阵嘈杂的喊杀声传来，伴随着金铁交击之音。
一名漕帮弟子狼狈奔入，脸上溅满尘土，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帮主，官兵攻进来了！”
邢高义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眼看杨家就要被他拿下，这周子谦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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