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的暗香还萦绕在竹亭梁间时,浮仙岛迎来了不寻常的春日。晨光刚漫过云海,便见光桥尽头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是小灵童踩着晨露独自来了,怀里抱着个竹编小筐,里面躺着几株带着泥土的昆仑兰。“先生说这花能在岛上活,我想种在竹亭边。”他仰着小脸,额角还沾着赶路时的薄汗,守岛兽早已摇着尾巴奔过去,用鼻尖轻轻拱他的手心,像是在嗔怪他独自远行。
陈墨寻来青瓷花盆,秦创则蹲在一旁帮小灵童松土,指尖沾了泥也不在意。少年赶来时,正见小灵童踮着脚,小心翼翼将兰花放进盆里,花瓣上的晨露落在他手背上,凉得他轻轻一颤。“怎么不等我便独自来了?”少年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新烤的芝麻酥,“知道你惦记兰花,也该等我陪你一起。”小灵童咬着芝麻酥,含糊道:“我想第一个让兰花看见浮仙岛的春天。”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守岛兽也凑过来,舔了舔他沾着碎屑的嘴角。
盛夏的雨来得急,午后忽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竹亭的瓦片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小灵童正跟着秦创学画荷,见雨势渐大,忽然想起岸边晾着的莲蓬,拉着少年就往荷塘跑。两人披着陈墨递来的荷叶,踩着积水跑到塘边,却见守岛兽早已蹲在莲蓬旁,用身子护着那片晾晒的青绿,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湿,却一动不动。小灵童眼眶一热,上前抱住守岛兽的脖子,少年则默默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一人一兽身上。回去的路上,雨水顺着屋檐淌成水帘,秦创站在竹亭门口,将这一幕细细画在纸上,笔尖落下的每一笔,都浸着雨里的暖意。
桂香漫岛时,浮仙岛多了位客人——昆仑来的婆婆,正是当年教少年绣虎头鞋的人。婆婆拄着拐杖,看着竹亭边盛放的昆仑兰,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众人,眼角泛起笑意:“当年只盼你们能有个伴,如今倒成了满岛的热闹。”小满端来新蒸的桂花糕,小灵童踮着脚递给婆婆,还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画的《竹亭赏桂图》,虽然线条依旧歪斜,却把婆婆的银发、少年的笑、守岛兽的尾巴都画得清清楚楚。婆婆接过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比你先生当年画得还暖。”
这年冬雪落得格外温柔,光桥被雪覆盖,远远望去像条通往云端的银带。少年带着小灵童来的时候,竹亭里早已生起了暖炉,小满正往陶瓮里添栗子,焦糖的甜香漫得满亭都是。小灵童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偶,是照着守岛兽的模样缝的,针脚虽有些笨拙,却把守岛兽圆溜溜的眼睛、毛茸茸的尾巴都缝了出来。“我跟着婆婆学的,给它做个伴。”他将布偶递到守岛兽面前,守岛兽低头闻了闻,便用爪子轻轻抱住,蹲在暖炉边不肯挪窝。
秦创铺开宣纸,这次要画的是《岁暮守墟图》。他先勾勒出竹亭的轮廓,再添上暖炉里跳动的火光,小满掀开陶瓮的手,陈墨倒酒的姿态,少年与小灵童凑在一起剥栗子的模样,最后才画上抱着布偶的守岛兽。小灵童踮着脚看,忽然指着画纸说:“还要画腊梅,去年的腊梅开得最好。”秦创笑着点头,笔尖一转,几枝腊梅便绽在竹亭檐下,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雪。
雪越下越轻,落在窗棂上,悄无声息。陈墨举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往年总觉得守墟是坚守,如今才知,是你们让这荒岛有了岁月的滋味。”少年也举起酒杯,小灵童则捧着装满栗子的瓷碗,跟着碰了碰杯沿。守岛兽似懂非懂,用脑袋蹭了蹭小灵童的膝盖,布偶从它怀里滑落,却被小灵童轻轻捡起,重新放回它爪边。
窗外的腊梅在雪中静静绽放,暗香浮动。秦创看着画纸上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守墟之约”从不是定格的画面,而是岁岁年年里,有人踏雪而来,有人煮茶相待,有人把温暖缝进布偶,把牵挂种进兰盆,把每一段相聚都藏进墨色里。就像这浮仙岛的四季,春有兰开,夏有荷风,秋有桂香,冬有雪落,而每一季里,都有不变的相聚,与生生不息的暖意。
夜深时,雪已停了,光桥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离别前,小灵童又跑到竹亭边,摸了摸昆仑兰的叶子,轻声说:“开春我还来,带新的花种。”少年笑着应下,牵着他的手走上光桥。守岛兽蹲在桥头,抱着布偶,看着两人的身影融进云海,直到月光将光桥染成淡银,才慢慢走回竹亭,卧在那幅《岁暮守墟图》旁,像是在守护着这满纸的温暖,等待着下一次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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