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暂定,名分初立。
唐寰宇,或者说江断潮,受封“太阳圣师”,看似一步登天,跻身妖族核心,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更像是一种权宜之计,一个建立在巨大秘密与不确定未来之上的脆弱平衡。
仪式性的册封之后,帝俊与东皇太一便先行离去,他们需要立刻消化今日所得信息,重新推演天机,并布置应对可能因此事而引发的洪荒暗流。
原地,只剩下脸色依旧复杂的陆压,以及神色平静的唐寰宇。
陆压深深地看了一眼寝殿方向,他能感觉到女儿陆曦的气息已经平稳,正全心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与忙碌中。
那幼崽的气息也愈发凝实,散发着令人心悸又向往的温暖光芒。他最终什么也没对唐寰宇说,只是冷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离去,但那背影,少了几分之前的决绝杀意,多了几分沉重与迷茫。
唐寰宇对此并不意外。
他整了整月白长袍,步履从容地走向那依旧被淡淡金光和鸿蒙紫气笼罩的寝殿。
殿内,陆曦正侧卧在云床之上,怀中抱着那小小的婴孩。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眉宇间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与温柔。
见到唐寰宇进来,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一丝依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你来了。”陆曦轻声道。
唐寰宇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幼崽身上。小家伙似乎刚吃饱,正咂吧着小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额间的紫金道纹随着呼吸微微闪烁,周身大日金乌法相已然隐去,只有丝丝缕缕的太阳精火与鸿蒙气息自然流转。
“他睡着了。”唐寰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嗯,”陆曦低头看着孩子,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他很乖,就是……胃口好像特别大,凝聚的太阳精华都快不够他吃了。”
唐寰宇闻言,伸出手指,指尖一缕精纯无比,却又带着一丝古老鸿蒙意蕴的太阳本源气息缓缓凝聚。
这并非他修炼的后天金乌之力,而是他调动了自身那所谓的“鸿蒙元灵”本源,模拟出的最接近本源之始的太阳之精。
那沉睡中的幼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小巧的鼻子动了动,闭着眼睛就下意识地朝着唐寰宇手指的方向偏过头,小嘴微微张开,发出细微的“呜嘤”声。
陆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之前也尝试过用最纯粹的太阳精华喂养,孩子虽然吸收,却从未表现出如此本能般的渴望。
唐寰宇将指尖那缕气息轻轻送到幼崽唇边。那气息如同有生命般,主动渗入幼崽口中。
霎时间,幼崽周身微光一亮,仿佛饱餐了一顿无上美味,小小的身体似乎都圆润了一丝,气息也更加沉凝。他满足地蜷缩了一下,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极其细微的笑容。
这一幕,让陆曦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唐寰宇,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他很喜欢你。”
唐寰宇收回手指,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看着幼崽:“他的本源与我同源,自然亲近。此乃大道相吸,非关其他。”
他的话依旧带着一种疏离的理性,但那双注视着幼崽的眼眸,却比平时暖了三分。
接下来的日子,唐寰宇便以“太阳圣师”的身份,留在了这片属于金乌皇族的核心天宫。
他并未过多干涉陆曦对孩子的照顾,但在修炼资源,尤其是牵引、精炼太阳星力方面,展现出了远超寻常金乌族人的手段。
他并非直接掠夺太阳星的狂暴力量,而是以一种近乎“道”的方式,引动太阳星最核心的本源之力,调和鸿蒙气息,化作最适合幼崽吸收的温和能量。
幼崽在他的“喂养”下,成长速度明显加快,不过数日,身形便长大了一圈,眼眸开合间,金芒湛湛,偶尔流露出的灵性,完全不像一个初生的婴孩。
唐寰宇也会在幼崽醒着时,用手指轻轻点触他额间的道纹,感受其中蕴含的磅礴潜力与大道轨迹。
有时,他会低声诵念一些玄奥异常,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音节,那并非洪荒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让幼崽听得格外专注,周身道韵也随之共鸣。
这种无声的、基于本源层次的交流与照顾,让陆曦心中的那点隔阂也渐渐消融。
她开始相信,无论唐寰宇来历如何,他对孩子,是真心的。
与此同时,天庭深处,凌霄宝殿后的禁宫秘殿之内。
帝俊、东皇太一以及陆压,三位妖族皇者再次聚首。
殿内禁制全开,隔绝了一切天机窥探。
“大哥,你如何看待那江断潮所言?”东皇太一率先开口,眉头紧锁。他周身混沌气缭绕,东皇钟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帝俊端坐于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白玉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鸿蒙元灵?纪元之前的存在?太过匪夷所思。洪荒开辟至今,我等自混沌中孕育,所知最古老者,无非盘古父神及少数混沌魔神。鸿蒙之说,闻所未闻。”
陆压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我看他就是信口雌黄!不过是找了个惊天动地的借口,来掩盖他玷污我曦儿的事实!什么大道交感,无非是修炼了某种邪异功法,引动了曦儿血脉异动!”
东皇太一相对冷静,摇了摇头:“小十,若只是邪异功法,如何解释那幼崽身上的鸿蒙气息与大日金乌法相?那等异象,做不得假。其血脉之纯粹,潜力之巨大,甚至……超越了你我初生之时。”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帝俊接口道:“太一所言不错。那幼崽是关键。他的存在,至少证明了江断潮的力量本质,确实蕴含一种我等无法理解,却位格极高的本源,这种本源对金乌血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与提升作用。至于这本源是否真来自所谓的‘鸿蒙’,还需存疑。”
“那他所说的‘归寂之劫’呢?”陆压反问,“此名讳,我等亦隐隐有感,却始终无法捕捉其形。他为何能如此笃定?”
“这正是最大的疑点,也可能是他最大的筹码。”帝俊目光锐利,“他抛出一个我们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惊天预言,将自身与洪荒存续绑定,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他,甚至不得不倚重他。”
东皇太一沉吟道:“我已暗中以混沌钟之力,追溯其因果根脚,却发现一片朦胧,仿佛被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笼罩。这很不寻常。即便他是混元大罗金仙,其跟脚渊源,在混沌钟下也应有所显现才是。这种遮蔽手段,不似此纪元所有。”
帝俊点头:“我也以河图洛书推演,天机显示,此人与曦儿、与那幼崽之间的因果线,确实纠缠极深,且源头仿佛不在现世洪荒长河之内,而是延伸向一片……虚无之地。这确实支持了他‘外来者’的说法。”
陆压脸色难看:“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相信他?将妖族的未来,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行为可疑的家伙身上?”
“信与不信,并非关键。”帝俊沉声道,“关键在于,他目前展现出的价值和他掌握的信息,是我们所需要的。那‘太阳圣婴’既是他的血脉,也是我金乌一族万古未有的希望。仅此一点,我们就必须稳住他。”
“所以,大哥才封他做‘太阳圣师’?”东皇太一道。
“不错。”帝俊眼中闪过帝王心术的深邃光芒,“名为师,实为羁绊与观察。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放在曦儿和孩子身边。一是方便我们近距离观察他,探寻他的秘密;二是以亲情和责任牵绊他,让他与妖族的利益逐渐捆绑;三来,若他真有异动,在我们核心之地,也便于掌控甚至……清除。”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他所说的归寂之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需要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此劫的信息,验证真伪,早做打算。这或许,真是我妖族乃至洪荒的一线生机,也可能……是他布下的另一个局。”
陆压沉默了。他明白帝俊的考量是从妖族大局出发,理智而冷酷。
但他作为父亲,心中的那道坎,依旧难以跨越。
“那……曦儿那边?”陆压涩声问道。
帝俊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曦儿与那孩子,是我们与他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保护好他们,既是亲情,也是大局。至于你,小十,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但暂且忍耐。观察他,审视他。若他真心对待曦儿和孩子,为洪荒未来出力,过往之事,或可慢慢释怀。若他包藏祸心……”
帝俊没有说下去,但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让整个秘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我明白了。”陆压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了女儿,为了外孙,也为了妖族,他必须压下个人的情感,以更冷静,甚至更冷酷的角度去审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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