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贞并非防着许嫂子，涉及到金钱，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每日的账要记清楚，月底分多少，怎么分，钱怎么给，都要考虑。
嘴皮子轻松上下一碰得来的许诺，一定会出岔子的。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约束的是双方，而非某个人。
为了避嫌，秦无序没有插手契书的拟定，专门花钱找了个先生，一条条商量、改动，最后二人按手印。
一式两份分别保管，做完这些，江贞接过秦无序递来的钱，交还给许嫂子。
“这是分的钱，收好。”
趁着他们拟定的空档，秦无序已经把账算好，属于许嫂子那份拨出来，就等着交给她。
许嫂子哭笑不得，只好收下。
忙碌半天，江贞断了去找合适店面的心思，打算回家睡觉。
几日养出的懒散得慢慢去掉。
刚走出店门，初九哭丧着脸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小老板，可算找到你了，今日的饭菜做好了吗？我去码头没有找到你，我家公子快饿死了！”
江贞浑身一震，惊觉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吴耿。
忙昏头了，把他忘了，今天的饭菜还没给他做呢，如今摊子收了，她去哪儿做饭去！
初九一眼看出她的窘迫，急忙出点子。
“府上有小厨房，食材都有，小老板若不嫌弃，可上府中做菜。”
江贞想了想，觉得也行，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秦无序剑眉微蹙，面无表情，眼底快速划过一丝不悦。
他斜睨初九，后者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更怕展露出脸上的心虚。
秦无序淡淡收回目光，反手握住江贞的手腕，登上吴家的马车。
吴府距离城中心不远，马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停在正门口，初九引路前往正厅，秦无序突然停住。
“我们时间不多，还是先去做菜吧。”
初九表情空白一瞬，很快恢复如常，低声解释：“客人到了，按礼仪的话……”
“吴公子不是快饿死了吗？”
秦无序轻飘飘一句话堵得初九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只好带着江贞来到小厨房。
“里面的食材随便用，只要是小老板做的，都行。”
初九留下这句便退出厨房，里面有专门的婢女，可供差使。
江贞拜拜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认真挑选面前的食材。
秦无序见她入神，悄悄跟了出去，果不其然，初九没有走远，好像在刻意等着谁。
他快步上前，冷声问：“吴耿到底想做什么？江贞身上，应该没有他看得上的宝贝吧？大费周章把她请进府，还是把话说明白吧。”
如果看中的不是物，难不成……是人？
初九满脸尴尬，顾不得计较他直呼其名，急忙说：“误会了误会了，公子想请的人是秦小郎你啊。”
“他看上我了？”
陷入惯性思维的秦无序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不合适，抿紧薄唇，低头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初九憋笑，咳嗽两声压住，侧身让开路：“秦小郎亲自去问公子吧，我就负责传话，其他一律不知。”
诡异的气氛被二人心照不宣无视，秦无序抬脚跟上，在一处凉亭中找到悠闲品茗的吴耿。
周身不见下人，显然要说的话不适合外人听。
初九送到凉亭外便不动了，让他独自上前。
秦无序走到吴耿对面坐下，等他先开口。
吴耿气定神闲给他倒上一杯，悠悠问：“秦小郎惊才艳艳，不知在此次县试中，能有几分把握。”
提及县试，秦无序挑眉，与考试有关？
“八成。”
“谦虚了，依我看啊，当得县试第一。”
吴耿笑着回答，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交给他。
他接过扫了眼，瞳孔微缩，按下纸张一点点撕烂。
“泄露考试结果者，按律当斩。”
上面写着的正是县试成绩，秦无序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距离放榜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吴耿竟然拿到了结果，吴家的势力可见一斑。
吴耿盯着碎纸，满意点点头，他果然没看错人，虽然秦无序对他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敌意，但至少没想过害他。
若真把他当做敌人，首先想着藏起来当成罪证，但秦无序却撕了，怕留有后患。
这个人，值得一帮。
“不过小小的县试而已，用不着紧张，不过，再给你看份有意思的，这份不用撕。”
说着，又递来一张纸到他面前。
秦无序快速扫过，不屑冷笑出声：“小人伎俩。”
第二份是联名书，其中洋洋洒洒写着秦无序不重师长，目无尊卑，只学了两个月便考中第一，必定作弊，此等无学无德人，自然不能授予童生之名，必须严惩不贷。
而信件落款处，排在最前面的便是孙夫子的名头，后面跟着不少他的同窗。
秦无序知晓他的手段，想要借着几位秀才的名气给官府施压，断了他的仕途之路。
他无后台背景，无人撑腰，想陷害不过一句话的事，整个青云县又能出几个秀才呢。
这场较量中，他必定会被推出背锅。
寒门子弟读书，果然无望。
秦无序心中略微惋惜了下，抬眸看向吴耿：“你希望我做什么？”
吴耿必定有求于他，所以才会给他“通风报信”，先卖个人情。
吴耿拍手，摇头赞叹：“果然是聪明人。”
“放榜当日，岚州知府也会来参加学林宴，孙家父子打算在宴上搞事，你只需要还你自己一个清白，让知府大人欠下我个人情就行。”
听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秦无序敲敲石桌，沉声问：“为何？”
“我想开通青云县码头，这老小子嫌我送的礼不够多，卡着我的令文，既然如此，我让他一分都落不到。”
吴耿直言不讳，眼角冒出一股狠劲。
秦无序：“不愧是商人，凡是能利用的都不放过。”
“彼此彼此。”
他们是同类人。
秦无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他还有一个要求。
“学林宴上，我要带江贞过去。”
“没问题，家眷本就可以同去。”
秦无序眸色变暗，没说带江贞干嘛，收下那封密信后，得知江贞已经做好饭菜。
不等吴耿留人，直接把人带走。
合作算合作，还是少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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