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府衙。
“启禀主公，此次洪水覆盖整个扬州以北的数郡之地。
包括九江、庐江、丹阳、以及吴郡，甚至还有会稽北部地区。
吴郡境内，阳羡、吴县、由泉这三个靠近太湖最近的县城受灾最为严重。
田地几乎全部被淹，房屋倒塌无数。
然后就是丹阳、曲阿、毗邻、无锡、乌程五县之地。
这几个县田地被淹大半，房屋受损严重。
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县，受灾相对较轻，损失相对较轻。
然后...”
“好了！”
还没等张昭说完，就被孙坚抬手制止。
此时的孙坚脸色阴沉，眉头深深皱起。
“我不想听这些数据，你就告诉我，此次灾情如何救治，又需要多少粮食才能足够。
我说的不仅是口粮，还有百姓们过冬的粮食，以及来年春天的种粮！
虽说现在刚刚秋收，百姓们手中都有钱粮，
但是洪水过后，那些粮食只怕都不能吃了。
整个吴郡这么多灾民，必须要保证粮食足够才行！
所以，我要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此次赈灾，需要多少钱粮才能足够！”
听到孙坚的话，张昭的脸色也是慢慢的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数字太过庞大，绝对不是此时的孙坚能够拿得出来的。
“回主公，吴郡人口密集，共有百姓一百一十五万之多。
扣除各县城内没有受灾的百姓，再去除那些受灾较轻的。
此次需要救援的百姓少说也得有四五十万之多。
现在是九月底，按照明年五月份夏收计算，我们最少还要供给八个月的口粮。
按照五十万人计算，一个成年人若是省着点吃，一石粮食差不多可以坚持三个月。
如此计算，想要保证五十万人足够吃八个月的粮食。
最少也得一百三十万石！
再去除种粮、军饷、其他各种消耗。
还有就是春种、夏收时期的饭量提升问题，以及冬天需要消耗更多的粮食。
所有的一切计算在内，绝对不会低于两百万石粮食！
虽说秋收刚过，府库之中有不少存粮。
但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使用。
现如今府库之中还剩下一千七百二十万钱，以及六十五万石粮食。
距离两百万石的粮食需求，实在是相差甚远。
除非...”
“除非什么？！”
张昭看了看孙坚，而后拱手说道：“除非主公命令城内的粮商开放仓库卖粮。
百姓手中的粮食虽然没多少，但是钱财还是有一些的。
钱财不怕洪水浸泡，百姓们必然会随身携带。
若是这些粮商能够不限量卖粮，百姓们也能坚持一段时日。
然后主公再以府衙的名义征调一批粮食，并且说明，明年夏收之后必定归还。
我等各家族也会拿出部分粮食，充当赈灾粮使用。
如此一来，加上府库之中的粮食，差不多足以度过此次难关。
但...”
听到张昭的办法，孙坚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之前他还在为赈灾一事感觉到棘手。
但是被张昭这么一分析，他反而不那么烦闷了。
可是听到最后的这个“但”字，孙坚的脸色再次一紧。
“但？”
张昭看了看孙坚，而后叹了口气。
“商人逐利，那些粮商也不是什么慈悲的大善人。
别说是征调粮食，就算是不限量且不加价的售卖粮食，只怕他们就不肯答应啊。
提升粮食价格，甚至是关仓不卖粮，这都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交出粮食，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混账！”
“洪水肆虐，百姓哀嚎遍野，难道这些人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活活饿死不成！？”
此时的孙坚犹如发怒的猛虎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主公，要我说，谁要是不肯配合，咱们直接抄家就是了！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与我们作对！”程普大怒道
“不可！”
“绝对不可！”
此话一出，还没等孙坚回应，张昭跟顾雍就率先反对。
“二位先生，为何不可啊？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饿死？”程普有些不解的问道
顾雍跟张昭对视一眼，而后叹息一声。
“自古以来，奸商发灾难财的情况比比皆是，可又有几次是皇帝下旨抄家的？
下旨容易，可是后果严重啊！
若是主公下令强制那些粮商开仓放粮，甚至是出兵抄家。
那么此次灾难或许可以解除。
但是...之后呢？
主公得罪的可是整个吴郡、整个扬州、乃至整个天下的商贾豪强啊！
若是天下商贾联合起来，孤立主公，主公可有想过这个后果？
从此以后，谁还敢跟主公做生意？谁还敢留在主公治下经商？
再者说了，他们并非不肯出粮。
只不过就是表面出粮，实际上却只出一点，而后将其余粮食存起来。
等到物价上涨的时候，在一点点的卖出而已。
如此一来，哪怕主公想要将他们治罪，也无罪可治啊。
后果就是，要么主公下令抄家，如此一来就会得罪天下商贾。
要么就是默默忍受，尽可能的调度钱粮，缓慢赈灾。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况且，这个时候，光依靠吴郡境内的粮商，只怕还不足以自给自足。
钱财好凑，但是粮食难弄啊！
此次水灾波及大半扬州，就连荆州等地都受到牵连。
只怕那些粮商都在等着各郡抬高物价。
谁的价格高，他们就带着粮食去谁的境内贩卖。
想要购买充足的粮食，依靠扬州境内的商贩是不可能了，还得将目光放到徐州的商贩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
是啊，受灾的可不只是百姓，那些商贾也受灾啊。
他们虽然有粮食，但是绝对不够整个吴郡使用。
钱财好说，各家族凑一凑，再加上孙坚的钱财，多了不敢说，几千万钱还是轻轻松松的。
这些钱可以购买十几万石粮食。
虽然还是不够，但若是加上各家族的存粮，倒是可以坚持一段时日。
至于剩下的，有不少百姓的手中还是有存粮的。
再加上百姓们手中的钱财，一样可以购买粮食渡过难关。
现在的问题不是没钱，而是粮食根本就不够用。
必须要从外地的商人手中购买才行。
此话一出，府衙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构思对策，但短时间又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呢？
一旁的孙策，此时却是眼冒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抬高物价？吸引外地商贩？嘶...这个桥段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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