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沈兰瑶和萧北栀站在马车前，四目相对。
“万事小心。”萧北栀语重心长地叮嘱。
沈兰瑶点了点头。
“好。”
说完，她转身走进宫门内，深而长的甬道一眼看不到头。
曾嬷嬷在甬道尽头等着沈兰瑶，萧北栀收回目光也随之去上朝了。
沈兰瑶这是第二次入宫，比之第一次，心中多了忐忑和不安。
她只觉得自己走了许久，才看到了曾嬷嬷。
“曾嬷嬷！”
她欣喜地喊了一声，曾嬷嬷冷面看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
等她到了跟前，曾嬷嬷也是神色淡漠，一副不想与她亲近的模样。
“府内怎么派了你来？”
曾嬷嬷语气嫌弃。
沈兰瑶怔愣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垂下头低声作答：“是苏小姐让奴婢来的。”
“你这丫鬟笨手笨脚的向来伺候不好主子，算了，随我来吧。”曾敏敏嫌弃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
“是。”她答应着，小心翼翼跟在曾嬷嬷身后。余光中看到那四个宫女正在不住地打量自己，对曾嬷嬷今日反常的行为便多了几分理解。
老夫人被皇后安排在凤梧宫中的一个偏殿之内，此地位处南方，终日不见太阳，屋内更是阴郁潮湿，若不是入了夏，老夫人只怕早就扛不住了。
沈兰瑶随着曾嬷嬷跨过门槛，还没有看见老夫人，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听着极为揪心。
“咳咳咳……”
老夫人咳嗽着，脸色涨得通红。
春乔春兰两个丫头一人递水一人拍背，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曾嬷嬷上前去满眼担心，可老夫人却摆手让她们都不要相碰，沈兰瑶见状，走上前蹲在地上，掀起老夫人的裤腿，按在了老夫人的足三里穴位上。
她大拇指不断地按压着这个穴位，老夫人惊诧地看她，又咳了几声后嗓子里的干痒缓解了不少。
听到老夫人不咳了，沈兰瑶才松开手往后一退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老夫人。”
再见沈兰瑶，老夫人眼前一亮，和蔼地笑了笑。
“在宫里就不必是弄这些虚礼了，起来吧。”
“多谢老夫人。”沈兰瑶站起身，老夫人又低头咳嗽了两声。
见状，曾嬷嬷看向身后的那四个宫女，隐忍着怒气道：“我家老夫人身体越发不好，还请几位姑娘告知皇后娘娘一声，允许我们请个太医来。”
那为首的宫女满是嫌弃地瞧了老夫人一眼，语气不屑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再者说了，不就是咳嗽吗？又不会死人怕什么？”
说着，宫女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就你们国公府的人屁事最多。”
沈兰瑶蹙起眉头，心中顿时来了火气。还不等她发作，那宫女便带着人走了，甚至关上门时还上了锁。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老夫人：“她们怎么能这样对您？”
她一想到萧北栀为了南宫家的江山所付出的汗血便越发气愤，皇后和太子有何资格这样对待老夫人？
老夫人笑而不语，反而招手示意她走上前。
她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牵起她的手细细打量一下眸底掠过一丝心疼。
“黑了，也瘦了。”
沈兰瑶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可当老夫人的目光停顿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时，她瞬间紧张了起来。
谁曾想老夫人却是移开了目光，望进了她的眼中。
“你才从那苦寒之地回来，我便让你进宫来吃苦，你可会怪罪老身？”
老夫人声音有些虚弱，她摇摇头温声作答：“奴婢不敢，能进宫服侍老夫人是奴婢的荣幸。”
“傻丫头。”老夫人苦笑一声，随后拉着她坐到床边询问了一些关于萧北栀的事。
在听到太子下令让萧北栀深夜进城后，这位和蔼的老人眼中升腾起一股怨愤。
沈兰瑶见了连忙道：“老夫人，将军让奴婢转告您，叫您不要担心他，他一定会尽快接您回府的。”
“对了，将军忧心您的身体，特命奴婢将这些药带了进来。”
沈兰瑶打开包袱，从内里找出几瓶治疗咳嗽和补气血的药丸来。
见状，春乔高兴道：“太好了，老夫人夜里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而春兰却道：“将军果然是惦念着老夫人，连这些都猜到了。”
被自己最疼爱的孙儿挂念，老夫人面上都有了些肉色。她笑着道：“北栀这孩子，除了子嗣和娶妻一事便从未叫老身担忧过。”
听言，沈兰瑶羞愧得低下了头。
老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便猜到自己这曾孙是没希望了，但今非昔比，老夫人反而高兴了许多。
她给曾嬷嬷和春乔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分别走到门口和两个窗户前向外眺望。
而老夫人则压低声音凑近了沈兰瑶：“兰丫头，老身叫你入宫，是有一事要你去办。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办成。”
沈兰瑶顿觉受宠若惊，凝眉询问：“老夫人，您先说说是何事，兰瑶愚钝，恐怕会让您失望。”
“我要你，想办法将此物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老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块镶金的令牌塞到了她手中。
令牌在手里沉甸甸的，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夫人，奴婢没有听错吧？您，让奴婢去见皇上？”
她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且，老夫人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她合上沈兰瑶的手再次殷殷叮嘱。
“皇后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们，你向来聪慧懂得见机行事，只要将此物交给皇上，北栀也不会叫太子和皇后捏住软肋。”
沈兰瑶张开手心看向手中的令牌，实在不明白一块令牌能做什么，可看到老夫人殷切的目光，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奴婢尽力而为。”
“好孩子，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老夫人又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到了一处，干枯的手抚摸着沈兰瑶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
沈兰瑶捏紧手中令牌，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让老夫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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