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来了！”
“小同志，你终于来了！”
“快快快，大家都让让！”
“小老弟，我媳妇生了，能不能给弄几条鲫鱼？”
“老弟，这次我要两条，只要是鱼就行。”
“……”
听着周围这些热情得近乎喧闹的声音，刘正脑门上的汗珠子都流了下来。他是真害怕惹来有关部门，说不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再碰见个愣头青，直接给你来个上纲上线，这都是麻烦。
好在自己也不是天天往这跑，一周就来这么一次，还算不上太过分，应该不至于引起啥大动静。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刘正把三轮车停到到树荫下。车上带的水桶，都不需要刘正自己动手，旁边热心的人们早就争着帮忙提到湖边去了。
每次只要刘正来到这，附近那些钓鱼的人干脆直接不钓了。反正，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空军，收获寥寥无几，也不差这少钓一会的功夫。
“大伙，都别急，一个一个来。换到鱼的，赶紧走，别停留。再说一遍，换到鱼的，不要停留！”
维持秩序的人刘正认识，就是那个时常在各个河边、湖边溜达，跟刘正也多次碰面后渐渐熟络起来的牛大胆。这牛大胆，虽说长得那是相当粗犷，心思却很缜密。自从和刘正混熟了以后，每到周日，他就会准时来到湖边，帮着刘正维持秩序。
经常来这里钓鱼的人，自然大都认识牛大胆，也都给面子。因为，这换鱼的事不分先后，只要你想换，大多数时间都能如愿以偿地拿到鱼。当然，除非你身上除了钱，啥票据都没有，那可就别指望能换到鱼了。
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说换，或者相互调剂，就是不能说买，刘正可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好不容易稳定好了秩序，牛大胆直接跳进水里，就站在湖边拿着水桶准备接鱼。只要桶满了，就直接放在岸上，然后高平安、刘文、李大壮、李小胖、何雨水、刘武这几个人，很熟练的分成三组，收票的收票，递鱼的递鱼，忙得不亦乐乎，那场面倒也有点壮观的意味。
小丫头就站在湖边，时不时的摸摸鱼，时不时的扯着嗓子给哥哥喊加油，那清脆响亮声音，在湖面上回荡。
至于说这鱼的价格嘛，也没有个具体的定数，全凭换鱼的双方自己商量着来。只要双方都觉得满意，那就皆大欢喜（刘正定过最低价，高平安他们都知道）。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还是挺实在的。虽说平日里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可一旦牵扯到双方的交易，基本都能做到公平公正，谁也不想占谁的便宜。毕竟，像阎埠贵、贾张氏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不多。
当然了，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两个和易中海一样的人。这些人，想吃鱼，不想拿东西来换，也不愿意帮忙干活，张口就说这什刹海是公共资源，从里面逮的鱼就应该免费分给他们。结果，就是被一群人骂，然后被狼狈的赶走。
等到换鱼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刘正也累得够呛，赶紧上了岸。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喝点水，好好歇会，不然真受不了。
经常游泳的人都知道，在水里那体力消耗得可快了，别说刘正这具身体才13岁，还没发育完全，就算是成年人，在水里泡久了也得累得够呛。
这里插句话，有想要减肥的，那就去游泳，那是最健康有效的减肥方式。
“刘正，你小子有这种本事，怎么不想着李叔呀？”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刘正抬头一看，来人梳着背头，穿着白衬衣，灰色的裤子熨得笔挺，脚下黑皮鞋刷得铮亮，身材微胖还有个小肚子，脸上带着那种看似“和善”的微笑。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网友口中褒贬不一的主管后勤工作的轧钢厂副厂长——李怀德。
“李叔，你也来钓鱼呀。”刘正笑着回应道。
李怀德和刘振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也就是那种酒肉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喝酒，聊天打屁的，至于说有多铁，谈不上，两人的交往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刘正也不止一次见过李怀德，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刘振夫妇的葬礼上。
“小正，叔和你商量件事。”李怀德迈着小步，来到刘正身边，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格外和善。
“李叔，有事你吩咐，不过咱先说好，我还是个孩子，能力有限。”刘正仰着头看着李怀德说道。
“哈哈哈”，听了刘正的话，李怀德大笑了起来。他拍着刘正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我知道你是个孩子，不过我这件事，你肯定能帮得上忙，就看你帮不帮李叔了。”
“李叔，说说看。”刘正心里有猜测，估计是李怀德看重自己这“捕鱼”的本事了。
“小正，你也知道叔是管后勤的，这年月后勤工作难做，粮食还好说，就是各种肉类，缺口太大。”李怀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见刘正没有想插话的意思，接着说道：“正好你小子有着捕鱼的本事，也别在这湖边换东西了，以后全部拉到轧钢厂，价格上叔绝对不让你亏。”
刘正皱了皱眉头，本来他都没有想着能挣多少钱，现在这个时候，有太多的钱可不是什么好处，再说了，以后要是给轧钢厂送鱼，也不符合自己快乐生活的初衷。
“李叔，我这小打小闹，你们那么大的厂，我可是没那个本事。”刘正婉拒了，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现在他只想安静轻松的生活，没有必要每天为了给轧钢厂累死累活的去送鱼。
“你小子，还给叔来这一套，刚才我可以从头看到尾，我可是一直数着呢，就这短短的半小时，你换出去三十条鱼，我没说错吧？”李怀德笑眯眯的说道。
“李叔，三十条鱼，也就一百来斤，看着不少，要和谁比，轧钢厂可是万人大厂，就这点鱼下去，塞牙缝都不够，多我这么点不多，少我这么点不少。”
“小正，叔刚才也打听了，你每周都来，除了换出去的鱼外，还有往供销社送的，每次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我没说错吧？”看来李怀德功课做的很足。
“李叔，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怎么给你们送？”刘正苦着脸说道。
“不用你送，你什么时候来这里，提前去厂里打个招呼就行了。”很显然李怀德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瞧了瞧旁边站着的牛大胆，心中一动，一个想法浮现在心头，刘正笑着问道：“李叔，这鱼非要不可？”
“你小子有这本事还藏着掖着，当然了。”见刘正终于松口，李怀德那紧绷的脸上顿时松弛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那好，李叔，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刘正说着，把牛大胆拉着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自信的说道：“李叔，这是我牛哥，捕鱼好手，经常出入四九城各大河流，每次都能满载而归，以后就让牛哥给你们厂送鱼不就好了。”
“真的假的？”
李怀德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激动的牛大胆，心中不禁泛起了疑虑。这牛大胆怎么看怎么像个干苦力，撒网捕鱼这种技术活看起来就与他不沾边。
“叔啊，真假不重要，弄到鱼才最重要。”刘正很认真的说道。
“呵，你小子呀。”李怀德笑了，算是明白了刘正的意思。
“那个牛大胆同志，现在在哪里高就啊？”李怀德回身看向牛大胆。该问的话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李厂长，我现在就是到处打零工，时不时的去永定河里撒撒网。”牛大胆也是个机灵人，只说自己去撒网，却巧妙地避开了能不能弄到鱼这个关键问题。
“对于人才，我向来是有才必用的，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厂做个采购，专门采购计划外的物资，尤其是各种肉类，那是多多益善。”
“李厂长，我愿意，我愿意。”
牛大胆一听，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高兴得泪都快流下来了。这年头，谁不想找个正式工作啊？谁愿意整天去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想到今天他们家祖坟竟然冒青烟了，真是好大的造化！
“小正，每个月不少于两千斤鱼没问题吧？”李怀德又把目光转向了刘正。
“李叔，尽量吧。”刘正没有打包票。
“你个滑头，什么叫尽量，是一定。”
刘正装着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李叔，您也知道，这捕鱼得看运气，有时候运气好，能捕到很多鱼，可有时候运气不好，可能就捕不到那么多。我也不敢保证每个月都能有不少于两千斤鱼。”
“不能少于一千斤，上不封顶，你小子这下满意了吧？”
“嘿嘿，李叔，满意了，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李怀德提着两条鲤鱼满意的走了，作为一个副厂长，往后勤上塞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轧钢厂不养闲人，所谓的计划外物资采购员，也就听着好听，但凡体现不出价值了，随时可以裁掉。
“老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要是有半个不字，那就天打雷轰，不得好死。”牛大胆郑重的发誓道。
“牛哥，这话过了，你也别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咱这是各取所需。”
“明白，明白。”
牛大胆本来就不是一个笨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刘正打算，用文雅的话来说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次遇到李怀德，算是个意外收获，只要自己有价值，时不时的联系着，以后有个什么事，也能找李怀德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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