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大日般的帝眸，仅仅是注视。
时墟凝固，血月崩散。
那尊无法形容其伟岸的身影，帝俊，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那只仿佛掌控着日月轮转、万物生灭的手。
对着前方那散发着邪恶血光的机械魔神，轻轻一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绚烂夺目的光效。
只有纯粹的、绝对的、无法抗拒的……湮灭。
一道细微的金线，从帝俊指尖射出。
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落在了德古拉的身上。
“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高维能量入侵！”
“核心结构开始瓦解……”
“能量屏障失效……”
“生命维持系统失效……”
德古拉猩红的眼眸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滚动，最终化作一片乱码。
他那覆盖着暗红鳞片的狰狞身躯，从被金线触碰到的地方开始。
如同被点燃的纸张，无声无息地化作金色的光点，飘散、消逝。
先是蝠翼，然后是胸膛，四肢……
冰冷的机械核心，连同那扭曲的执念，都在这神圣的金光下彻底净化。
“呃啊……”
季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
灵力……如同被抽干的海洋，魂海枯竭，经脉刺痛。
即使得到了帝俊认可才颂唱真名，但引动天帝伟力的代价，远超他的承受极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连站立都变得无比艰难。
若非帝俊分出一缕柔和的金光护住他，他恐怕已经直接昏死过去。
“鸟……鸟先生……”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就在德古拉的身躯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在那湮灭一切的神圣金光下，束缚着弗拉德灵魂的机械核心竟先一步出现了细微裂痕，仿佛无法承受这股至高神威！即将熄灭的猩红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属于人类英雄的挣扎与痛苦！空洞的机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无尽疲惫、骄傲与不甘的沙哑嗓音。
“呵……真是……讽刺啊……天帝之力……竟让我在最后……寻回片刻自我……”
是弗拉德三世！是那个瓦拉几亚的守护者！他残存的意志，竟借助机械核心被神力冲击产生的瞬息混乱，短暂地夺回了主导！
他那即将消散的头颅，艰难地转向季岚的方向。
猩红的眸子，此刻竟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小子……听着……”
“奥古罗斯……那个疯子……”
“他带领的机械降神会……目标从来不是什么九鼎……也不是轩辕……”
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他要……献祭……所有……”
“轩辕部落……九黎部落……的降神会……”
“还有……我们这些……可悲的英灵……”
“所有人……所有存在……都是他的燃料……”
“为了……他那可笑的……机械飞升……”
弗拉德三世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也带着属于英雄最后的尊严。
“我的枪……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成为……这种怪物的垫脚石……”
“记住……阻止他……否则……整个时代……都会……”
话音未落。
最后一丝猩红的光芒彻底熄灭。
德古拉，或者说弗拉德三世最后的残响，连同他那不甘的意志。
彻底化作了金色的光点，消散在凝固的时墟之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战场，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伟岸的帝影，依旧散发着无上威严。
帝俊淡金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德古拉消散的地方，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但季岚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奥古罗斯……献祭整个时代？机械飞升？
弗拉德三世临死前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难怪！难怪他感觉登神塔方向的时墟如此诡异不祥！
难怪机械降神会不计代价地挑起战争！
原来，无论是轩辕部落的英灵，还是九黎部落的战魂，甚至是他们自己制造的机械生物……
每一次死亡，都在为奥古罗斯的计划添砖加瓦！
这是一个针对整个青铜纪元所有生灵和英灵的阴谋！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鸟先生……”季岚强撑着身体，语气急促无比，“我们必须……立刻去登神塔！”
“奥古罗斯……他要毁掉一切！”
帝俊那伟岸的身影，缓缓转过。
煌煌大日般的眸子，落在了季岚身上。
没有言语，但季岚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询问。
——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要继续？
“我没事！”季岚咬牙，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我还能撑住！”
“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刑天……蛮蛮……”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去晚了，会看到怎样的景象。
帝俊沉默了片刻。
下一刻，那伟岸的帝影开始缓缓收敛。
无尽的金光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凝聚成那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神骏巨鸟。
只是，相比之前，此刻的金乌虚影，光芒明显黯淡了一些。
显然，刚才的真名解放，对帝俊本身也并非毫无消耗。
帝俊变回了鸟先生的形态，依旧是那身暗金色长袍，面容俊朗，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看了看季岚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
“你的灵力，近乎枯竭。”
“透支下去，会损伤根基。”他的声音依旧淡漠，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知道！”季岚点头，眼神却无比坚定，“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根基受损，以后可以再想办法弥补！”
“但朋友若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鸟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季岚的眼神，执拗，坚定，带着一种不惜一切的决绝。
像极了……曾经的某些身影。
他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好。”
金色的火焰再次包裹住两人。
双翼一振！
这一次，速度似乎比之前稍慢了一丝，但依旧快得惊人。
金色的流光，再次撕裂凝固的时墟，带着决绝的意志。
朝着那不祥预感愈发强烈的方向——登神塔，疾驰而去！
季岚站在金光之中，紧握着拳头。
奥古罗斯……机械降神会……
还有弗拉德三世最后的那句话……
“我的枪……是为了守护……”
守护……
季岚的石绿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
或许，这才是英灵存在的真正意义。
无论是赵云、恶来的不屈战魂，还是弗拉德最后的警示。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守护”二字。
而他，季岚，也必须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登神塔，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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