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一个劲儿地掉。
他抬手抹了把脸，小手蹭得脸颊脏兮兮的，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
他使劲儿地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我还有爷爷奶奶，没事儿。妈妈常说，我是小男子汉。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要把这个家给撑起来。
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偶尔会去奶奶家的老房子自己待一会儿。
奶奶家的老方子的窗户都是很小的高高的那种。
我记得以前晚上睡前跟奶奶聊天，我当时是背对着窗户坐在竹床上。
聊着聊着就聊到妈妈的事情了。奶奶说，如果以后没有妈妈了，我要自己把家撑起来。
我以为这一天会来的晚一些，没想到这么快。
妈妈去世的之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头看一眼病房的窗户。
当时我就看到一张特别白的脸，这张脸就卡在窗户上。
我当时就转头问他，你是谁呀?外面的人不理会我，再转头就只剩黑黑的窗洞。
我立马走出房间打开大门四处看看，医院的走廊外面也没有人，特别特别安静。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迅速关上大门跑进房间。
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按理来说我是对着窗户的视角应该看的很清楚。
可出门没看到人，回去后没几分钟，妈妈就不行了。
我路过几个病人家属的身边时，他们知道了我妈妈的事情，都说是黑白无常来索命。
故意把咱们支开，好索我妈妈的命。”
说到后面，他脸上忧伤的表情更甚，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妈妈的命啊！”
绿色的应急指示灯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悲哀。
我心里一阵发酸，这么小的孩子，突然没了妈妈，往后的日子连个依靠都没有。
想想都让人心疼。
我蹲下身，和他平视，尽量让语气温柔些：
“浩浩，你别太难过，说不定还有其他亲戚能照顾你？比如你家里的其他亲人之类的？”
他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没有了，我从小就没见过什么亲戚。
我和妈妈一直都是和爷爷奶奶过，妈妈说，亲戚们早就不跟我们来往了。”
我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女人跟着浩浩进了病房，怎么转眼就说人已经不在了？
而且尸体都送到太平间了，这也太蹊跷了。
除非，真的如我所想，刚才我看到的女人，是浩浩妈妈不假，但是是脏东西。
可能是浩浩妈妈也牵挂浩浩，实在是放不下孤苦伶仃一个人的浩浩吧。
这种事情我听说的太多了，比如谁去世了，但是一直放不下自己的家人，就算是鬼也要跟着他。
但是浩浩这么小，身子能承受的住浩浩妈妈的阴气吗？
我可知道，有些脏东西缠着人缠着久了，就会把那人活活给拖死……
“浩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我看到你妈妈了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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