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耀芒和百川签下合约之后，她和许先生第一次见面。
在这加班加点的几个星期中，她忙得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她通过庄秘书要来的许先生电话打过去，对他解释，上次的遗憾，她一定会补偿，只是这段时间太忙。
许先生对此表示体恤和理解，他甚至在电话里悠然说道：
“易小姐不必急着报答我，我是想和你细水长流下去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暮暮朝朝。”
她猜想，许先生年纪大了，可能对那方面需求量不是很大，他追求她，估计也不过是为了找个聊得来的贴心人。
她没觉得对方是想拿她当花瓶摆着好看的，毕竟她每天照镜子，知道自己的颜值也不过是中等偏上，不化点妆，一点好气色都没有。
这么多年的熬夜和辛劳，已经让她的身体虚了不少，感觉再拼下去，她就要变成西游记里的白骨夫人，表面威风倜傥，内里形销骨立。
筹备展会的这段时间，她还加上了许先生的微信，对方的头像是风景照，是京城一处挺有名的花园美景。
从头像估计——许先生应该四五十岁了。
她每天都和他问好打招呼，对方话不多，一般也是回复一个流光溢彩的文字配植物的表情包，每每看到这种有代沟的表情包，她就忍不住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她甚至怀疑许先生的年纪往六十上走了。
展会忙完，她狠狠补了个美容觉之后，就联系许先生的时间，想尽快把这份恩情还回去。
许先生在电话里不由得轻笑：
“易小姐这么急……最近很缺男人？”
她不由得红了脸：“要是再推……我那个……可能又要来了。”
要是还遇上和上次一样尴尬的情况，她就再没脸见他了。
“许先……”她习惯性地说出口后，又改了口，
“斯年，如果你最近比较忙，那就再过十天，我们再见面。”
她猜到了许先生一定是不缺女人，自己这样积极报恩的举动，说不好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和女人的约会……除了你，没有别人。”许先生的声音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但易小姐这么积极主动，我也不好让你扫兴。”
“如果易小姐准备好了的话，那就今晚。”
许先生一锤定音的决定下来，她竟然觉得轻松了。
就这样吧。
她还了他的人情，让他厌烦了她，让她抛弃了她，她也可以早点另做打算。
她怀着这样决绝的心，走进了许先生的卧室。
许先生的声音自床上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讥讽：
“易小姐，真的决定好了？”
浴衣外袍坠在地上，她走向床上的男人。
“斯年，我已经……准备好了。”
却不想，卧室里下一个瞬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虽然眼睛上蒙着绸带，但还是能感受到光的，现在这个情况……是停电了？
忽然前方微弱地点燃了一小团火焰，然后一小团火焰变成了两个，三个……一片。
她随即意识到，许先生点燃了蜡烛。
她听见他退后的声音，随即，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易小姐，你可以摘下眼罩了。”
她依言照做，看到了面前的生日蛋糕，上面写着：
“诗恬，生日快乐。”
今天是她的生日。
早上的时候收到了银行的提示短信，她忙着忙着也就忘了，之后一直想着和许先生的约会，竟然把自己的生日都抛之脑后。
“我……真的忘了。”她看着面前燃烧的烛火，不由得泪盈于睫。
她今天，三十岁了。
“易小姐就是这样，以后，不如我替你记着。”古典四柱床帷幕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依靠在窗帘边，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我没想到，许……斯年，你会知道我的生日。”
对方轻笑：
“只要有心，自然知道。”
只要有心就会记得吗？
她忽然想起之前洛星渊指责自己的话来，他们的所有纪念日甚至于他的生日，她确实没有记住过，情人节送给他的那块表，还是看到自己的助理给男朋友准备巧克力，才猛然想起来之后补上的。
是她不用心吗？
她此时此刻问自己，不，不仅仅是对星渊，哪怕是她父亲的生日，她也一样会忙到忘记。
她就像是一台老式电脑，内存空间有限，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工作和行程安排，就没有余力考虑别的，这个怪她，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
她的世界里，实在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去考虑了。
看着眼前燃烧的蜡烛，她忽然很想哭。
似乎是看出她的情绪，许先生的声音仿佛滞了一下：
“易小姐这么介意自己三十岁这件事？”
她擦着眼泪笑了起来：
“不是，我是想起分手时星渊骂我的话，他说我对他不上心，任何纪念日都记不住，如果他知道我连自己生日都会忘掉，会不会感到安慰一些。”
“那他就会知道……我不是唯独遗忘了他。”
“我……不是故意忘的。”
许先生那边传来一声很低的叹息：
“你还忘不掉他？”
明明她说的是忘记，许先生却说她没忘记。
“我明明是忘了的……”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明明是忘了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想起他呢？
明明他给了她那么多伤害，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亏欠他？
她吹灭了蜡烛，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不想被许先生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
对方沉默了片刻，便朝她走了过来，漆黑的室内，他如山一般的身影向她走来。
“许先生，稍等我一会，一会就好……”
对方站在她面前，不容分说地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像是在安慰。
“我没想让易小姐难过的。”他摩挲着她的头发，声音嘶哑，低声道，
“抱歉。”
她连忙摇头：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今晚……是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却坏了您的兴致……”
许先生手掌炙热：
“易小姐旧情难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正相反，你让我更加欲罢不能了。”
“但如果易小姐没有心情，我就让司机送你回去，我们改天再见，也是可以。”
黑暗中，她慢慢起身，看着对方脸部轮廓，虽然，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斯年，你现在……想吗？”
对方似乎喉结滚动，他低哑道：
“想。”
她拥住了对方，吻了上去。
换来的是他越发渴求的吻。
她向后倒在他的床上，如一朵夜来香，在深夜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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