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音抬眸，眼神里满是无奈，静静地看向眼前这位老人。
她瞬间明白，原来刚刚外婆通话的对象是冷彦尊。
她心里清楚，外婆总归还是对她有所防备。
毕竟冷彦尊是她的亲外孙，她平日里即便嘴上数落，可血浓于水，关键时刻，心还是向着他的。
这祖孙俩，一个是真坏人，一个是假好人。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困住她，让她乖乖的把孩子生下来。
姜锦音轻轻用力，将自己的手从程雅菊的掌心抽离，声音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面，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寒彻人心的凉意：“老夫人，既然您不想让我出门，那我不出去就是了。您和三少爷都放心，这孩子，我会平安生下来。”
毕竟，她如今似乎也别无他路可走。
“老夫人”这三个字，如一记重锤，直直地砸在程雅菊的心尖上。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脱口而出：“怎么突然叫我老夫人了？不是说好了叫外婆吗？”
姜锦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委屈，更有深深的无奈：“我何尝不想叫您外婆？可事实摆在眼前，您是三少爷的外婆，你们……”
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眶瞬间泛起一层晶莹的泪花，那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刷”地一下夺眶而出。
随着哭声愈发压抑，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贝齿紧咬下唇，努力想要克制住这汹涌的情绪，可那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此刻的她，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柔弱的身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任谁看了，心中都会涌起一阵怜惜。
“哎哟！”程雅菊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姜锦音的眼泪，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刃，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底。
她急忙再次伸手，紧紧握住姜锦音的手，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心疼：“锦音啊，外婆真的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外婆只是满心满眼都担心你，怕你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你知道我盼着这个孩子出生盼了多久吗？我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外婆知道自己观念守旧，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可外婆真的没有恶意啊。”
说到此处，程雅菊的眼眶也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姜锦音闻言，微微一怔。
她怎么也没想到，程雅菊竟会用同样苦情的方式回应她。
她这是遇到对手了。
一瞬间，她脸上的委屈、不甘、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哭得愈发悲恸，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只能看谁更苦情了。
容心一直在不远处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这剑拔弩张又满是悲伤的一幕，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微屈膝，恭敬又急切地对程雅菊说道：“老夫人，您就答应姜小姐吧。您看她现在这样，整日里愁眉不展，这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您把姜小姐接过来，不就是想着能好好照顾她，让她开开心心的吗？可如今这样子，和三少爷之前的做法又有什么两样呢？您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雅菊听完，胸口微微起伏，缓缓闭上双眼，似在平复翻涌的心绪。
再度睁眼时，眸中满是疼惜，凝视着姜锦音，那目光犹如一湾承载着无尽温柔与忧虑的深潭 。
良久，她的嘴唇轻启：“我答应你，你可以出去。”
姜锦音听闻，黯淡的眼眸刹那间被点亮，闪过一抹惊喜的光亮，像是在黑暗中寻觅许久终于捕捉到曙光，她仰头望向程雅菊，眼神中满是期待。
姜锦音刚要开口，程雅菊便紧接着说道：“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出去。答应外婆，无论你去哪儿都让容心陪着你。而且到了时间必须回来。每周可以出去一次，而且只能白天出去。”
姜锦音欲言又止，微微张着嘴，还想为自己争取更多自由。
程雅菊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一把攥住她的手，那双手虽布满老茧，却传递出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外婆的底线了。外婆真的不是故意困着你，只是你现在怀着孕，外婆这颗心呐，就像被悬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来。”
说到此处，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不自觉哽咽起来，“求求你了，就算你不看在我这个老太婆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呀。”
说着，她轻轻探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珍宝，缓缓抚上姜锦音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我相信你也是爱孩子的，对不对？”
对姜锦音而言，一周能有一次外出的机会，实属来之不易。
她心里清楚，如果再继续争辩，结果或许会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于是，她轻轻颔首，应道：“外婆，我知道了。”
看到姜锦音点头应允，程雅菊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松弛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了。”
紧接着，程雅菊转身面向容心，神色认真，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叮嘱：“容心啊，你可要记清楚了，无论锦音去哪儿，你都得紧紧跟着她，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她，千万不能让她出哪怕一丁点的意外。”
容心连忙点头，态度恭敬而诚恳：“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姜小姐的。”
然而，程雅菊的神情陡然一变，周身气息瞬间冷凝。
她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万一出了任何事情，我就只能马上告诉彦尊了。至于冷彦尊到时候会做些什么，我这个老太婆确实管不了。他毕竟是我外孙，我还得仰仗他的照顾呢。”
说罢，程雅菊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似裹挟着生活的沧桑与无奈。
但姜锦音和容心都敏锐地察觉到，这看似无奈的言语之下，实则暗藏威胁。
程雅菊分明是在向姜锦音表明，一旦有意外发生，容心将会首当其冲，承担所有后果，这无疑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警告。
姜锦音望着眼前的程雅菊，心中的感受复杂难辨。
这个老人就像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她时而流露出的慈爱，如春日暖阳，温暖而和煦。
时而又言辞犀利，话语中暗藏锋芒，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忽冷忽热、难以捉摸的态度，让姜锦音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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