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前指与军部联合调查组的人员，刚迈进军部会客室的门槛，一股寒气就顺着门缝涌了进来。
组长吴大校，是政治部纪检口，出了名的“铁面阎王”，今天恐怕难以善了。
他见苏东曦口气如此强硬，竟敢拿烈士遗骸来说事，气得他怒发冲冠！
“你竟然还敢拿烈士遗骸当挡箭牌？”吴组长的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蹦起了半寸高。
“苏东曦，你可知道军区的通报已经拟好了？有人说你目无军纪、擅自动用兵权，必须要严肃处理，甚至有可能会开除你的军籍！”吴组长的话，带着满满的威胁。
这句话犹如一颗手榴弹，在屋子里爆炸开来，苏东曦脸上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早就料到，自己违纪会受到处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战火会烧到军区。连自己身上的军装，都可能保不住了。
一旁的鞠参谋长连忙打圆场：“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苏东曦虽然违反了军纪，但他完成了任务，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还带回了烈士的遗骸……”
“参谋长！”吴组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钢笔，重重地戳在桌案上，“军纪如山，功过岂能相抵？今天必须把他的问题，查个水落石出，给军区、也给国际社会一个交代！”
苏东曦在心里暗暗骂道：我去，这还扯上“国际社会”了？
雷军长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屋子里只剩下这沉闷的敲击声。
吴组长一脸严肃地说道：“苏东曦同志，说！把任务的全过程，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他的目光锋利如刀，直直地盯着苏东曦。
苏东曦深吸一口气，从带队离开军营开始，到如何巧妙地避开越军的哨卡，成功登上坝山。再到工兵排雷，最后选择安全的路线撤退，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话刚说完，吴组长“砰”地一拍桌子，木桌差点散架：“苏东曦，快老实交代，你还敢隐瞒罪行？”
如果只是苏东曦违抗命令出兵，根本用不着军区插手，更不会惊动，军区政治部纪检部门的大校军官。
苏东曦突然抬头，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我除了违令出兵，还有什么罪行？”
“你残忍屠杀越南无辜群众，二十二人，难道你忘了？”吴组长严厉地质问。
刚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苏东曦特意没有提及击杀越南民兵，和村民的事情。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东曦心中一震，他带去的只有三排七班，再加上谭排长、翻译小孙和两名工兵。难道这些人当中，有人背叛了他？
不对啊！首先，这些兄弟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绝对可靠！而且，这些兄弟连军部的门都找不到，更不可能知道军区前指的位置！
“吴组长，你这是无中生有！什么残杀无辜群众，还二十二个人，我怎么不知道？”苏东曦紧紧地盯着他。
要说“残杀无辜群众”，那也只有十二个人，哪来的二十二个人？
他竟然敢说吴组长是无中生有，这可把雷军长和鞠参谋长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你小子的前途，可掌握在人家手里啊！
雷军长连忙出言训斥：“苏东曦，你怎么说话呢？吴组长这是在调查，没人冤枉你！”
这句话既是在批评苏东曦，也是在提醒吴组长：你要客观公正地调查，不然我老雷可不会放过你！
“苏东曦，你还想抵赖？”吴组长伸出手，一位上尉军官，随即递上一个文件包。他从中抽出一份报纸，狠狠地摔在苏东曦面前，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东曦拿起报纸，吴组长转头吩咐上尉军官：“刘干事，给他念一遍！”
刘干事上前准备拿过报纸，苏东曦却先一步抢了过来，匆匆一瞥，不禁脱口而出：“苏联《消息报》？”他连连摆手。
苏东曦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惹下了大祸！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怪不得自己一个小小的营级军官，竟然惊动了联合调查组。
刘干事疑惑地问道：“你懂俄语？”
苏东曦点了点头，他的俄语口语虽然不太好，但文字还是认得的，也就是所谓的“哑巴俄语”。
七十年代左右，中国受苏联影响颇深，有些高中，还开设了俄语课程。
苏东曦虽然没赶上那个时候，但是他的父亲是高级军官，从小就让他学过一些俄语。在军校时，他又选修了俄语，看报纸自然不在话下。
他打开用红线圈着的文章，仔细阅读起来。
——《中国军队在越南境内制造屠杀惨案》。
雷军长与鞠参谋长对视一眼，对苏东曦的学识，深感钦佩。在此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苏东曦还会俄语。
早上，军区前指突然来人，称他们军的侦察大队深入越南境内，残忍地杀害了无辜百姓二十二名。此事已被苏联《消息报》刊登，闹到了国际上。
军部得知这个消息后，震惊不已！
国际舆论可不是闹着玩的，它将会对我国“自卫反击战”的定性，产生重大影响，甚至可能会使其动摇。
于是，军政治部立刻与军区前指政治部门联手，组成联合调查组，迅速前往侦察大队展开调查。
苏东曦看完报纸后，气得将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愤怒地吼道：“简直是放屁！苏联人到底是眼瞎，还是故意抹黑我们？”
报纸上的内容不仅充满了谎言，还将攻击解放军的民兵和暴民，描述成无辜群众。甚至将死亡人数，从十二人夸大为二十二人，妄图制造舆论，误导国际社会。
不仅如此，他们还拍了照片，试图让人相信所谓的“有图有真相”。
“你还敢狡辩？”吴组长猛地站起身来，军靴跺得地面咚咚直响，“国际舆论马上就要炸开锅了！如果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整个自卫反击战的定性，都将受到质疑，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苏东曦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吴组长，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是跪得太久，已经站不起来了吧？”
此话一出，屋里的空气瞬间像凝固的像炸药，只等一个火星，就能炸得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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