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与穆莱又温存了片刻后,他看了看窗外天色,提醒道:“就要启程回京师了,还有不少事务要交代,得抓紧时间。你路途劳顿,也需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和孩子。”
穆莱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起身为他擦拭身体,又取出干净的衣物仔细为他穿戴整齐。
谭威整理好衣袍,大步向外走去,留下穆莱独自坐在澡房内。
她看着谭威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身份差距的担忧,还有即将分别的不舍。
靠着木桶的边缘,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下头低声抽泣起来,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却不敢哭出声,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谭威来到中院,立刻让人找来文强,吩咐道:“去请赵岩将军来书房,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文强应声离去后,谭威只觉腹中空空,晨练消耗了大量体力,又经历了沐浴,此刻饥饿感格外强烈。
他对一旁的刘硕说道:“去厨房安排一下,做几碗牛肉面汤,要多放些牛肉和葱花,汤要熬得浓郁些。”
刘硕笑着应道:“都督放心,这就去让厨房准备,保证合您的口味。”
不多时,厨房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汤。
谭威坐在书房的八仙桌边,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面条筋道爽滑,牛肉软烂入味,汤汁浓郁鲜美,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
他正吃得专心,书房门被推开,赵岩走进时,正见谭威捧着牛肉面汤吃得热气腾腾,碗里的牛肉块堆得满满当当。
他连忙拱手道:“都督,属下已到。”
谭威抬头笑着招手:“来得正好,快坐,这牛肉面汤刚出锅,趁热吃一碗。”
赵岩婉拒道:“属下出发前已用过早饭,就不打扰都督了。”
谭威却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不悦:“早饭吃再多也抵不住晨练消耗,再说议事耗神,吃碗面垫垫肚子才有精神。”
说着便对侍从吩咐:“再给赵将军端一碗来。”
赵岩见谭威如此坚持,便不再推辞,在一旁坐下,很快侍从便端来一碗香气扑鼻的牛肉面汤,他拿起筷子,小口吃了起来。
饭后两人一同走进书房。
谭威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开门见山道:“赵岩,我此次回朝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圭圣军的部署问题。如今八军分散在各地,看似防线广阔,实则兵力分散,一旦遭遇满清主力突袭,极易被各个击破,这是兵家大忌。待我回朝后,你务必着手调整部署。”
赵岩闻言眼中一亮,连忙点头:“都督所言极是!属下也正有此意,分散部署虽能兼顾各地防务,却失了集中优势兵力的主动权,早就想向您提议调整了。”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相视一笑,书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赵岩随即提出具体方案:“属下打算从新营抽调一万五千人接替各地防务,这其中包括八千西域汉民与七千内地流民,他们经过半年训练,已具备基本作战能力。这样一来,三万兵力的圭圣军八军便能集中到营州与羟县两地,作为机动突击力量,随时可驰援各地。”
谭威闻言颔首赞许:“这个安排很妥当,新营军士熟悉当地环境,接替防务顺理成章。集中后的八军要保持高度战备,确保接到命令后能立刻行动。”
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另外,可将新营作为临时训练场,让圭圣军各军轮流入驻训练,一来能帮助新营军士提升战力,二来也能让主力部队熟悉不同地形的作战模式。如此一来,新营既能防守又能练兵,日后可成为驰援蓝池城、塘州的后备力量,与营州、黑虎营、羟县形成三道紧密相连的防线,漠南防务便固若金汤了。”
赵岩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谭威的战略眼光愈发敬佩:“都督这一安排,让防线既有纵深又有弹性,属下这就着手制定详细计划。”
商议完军务,赵岩看着谭威,由衷感叹:“都督这般运筹帷幄,却要回朝任职,不能亲自带兵征战,实在是军中一大损失。”
谭威闻言淡然一笑:“天下事分轻重缓急,回朝虽不能带兵,却能在朝堂为圭圣军争取更多支持,也是为大业出力。”
赵岩话锋一转,神色郑重地提及此前的约定:“不知都督还记得当初的承诺,若崇祯十七年陛下平安无事,您真的会断了问鼎之心,安分守己吗?”
谭威凝视着赵岩的眼睛,语气坚定而诚恳:“我谭威向来说一不二。若届时天下安稳,陛下健在,我定当恪守臣节,辅佐陛下治理天下。但若是天命难违,我也只能顺势而为。”
他踟蹰了下补充道:“若将来我真的逆天而行,违背了今日之诺,你不必念及兄弟情谊,可自行抉择,或阻止我,或远离我,全凭你的本心。”
赵岩闻言心中一震,重重点头:“属下明白了!都督放心,无论将来如何,属下都会以天下苍生为重!”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皆清楚,这番对话不仅是对过往承诺的重申,更是对未来命运的坦然面对。
赵岩与谭威在书房密议之际,内院的穆莱正悄悄忙碌着。
她找出一套文强的旧男装换上,宽大的衣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臃肿,又用布条束起长发,戴上一顶黑色幞头,对着铜镜仔细打量,镜中之人眉眼间虽仍有女子的柔和,却也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不仔细看倒也能蒙混过关。
随后她快步走到郭绮丽的房间,低声嘱咐:“绮丽,帮我打开后院的密门,我出去办点事,一个时辰后回来,你在门口等着我。”
郭绮丽虽满心疑惑,却还是点头应下,领着穆莱绕到后院角落,推开了那扇隐蔽的小木门。
穆莱走出密门,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她裹紧身上的男装,缩了缩脖子快步向街上走去。
她此行是想租车前往金山,这些日子心中的犹豫与不安愈发强烈,她想先去父亲野至鲁那里看看,再做后续打算。
可此时正值深冬,营州城外大雪封路,街上的车行老板们都围在火炉旁取暖,听闻她要租车去金山,纷纷摇头拒绝。“姑娘。。。哦不,小哥,这天气去金山就是送死啊!路上雪深过膝,马蹄都容易打滑,谁敢跑这趟活?”
一位老板劝道,“再说现在天黑得早,万一被困在路上,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穆莱接连问了好几家车行,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无奈之下,只能打消念头,转身按原路返回。
回到后院密门处,穆莱轻轻敲门,却迟迟没有听到郭绮丽的回应。
她心中一急,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原来郭绮丽刚回到房间,便被管家叫去帮忙整理谭威回朝的行李,一时竟忘了穆莱的嘱托。
穆莱穿着单薄的男装,在寒风中站了没多久,便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却不敢离开,这是她唯一能回府的私人通道。
不多时,一队巡逻军士路过后院小巷,为首的队长见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 “少年”,神色慌张,顿时起了疑心,挥手示意军士上前:“站住!这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两名军士立刻上前将穆莱围住,手按在腰刀刀柄上,警惕地盯着她。
穆莱心中一慌,强装镇定说道:“我。。。我是文强先生的兄弟,也是刘硕校尉的好友,来找他们有事。”
巡逻队长皱了皱眉,他曾是刘硕麾下的士兵,认识文强与刘硕,却从未听过他们有这样一位长相特殊的 “兄弟”。
他仔细打量着穆莱,见她皮肤白皙、眉眼纤细,实在不像寻常男子,心中的疑虑更甚。
但对方毕竟报出了文强与刘硕的名字,他也不敢贸然动手,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你认识文先生和刘校尉,那便跟我们走一趟,找上司核实身份,若是真的,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说着便示意军士 “请” 穆莱同行。
穆莱暗自懊恼,她瞒着郭绮丽偷偷北上,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趟金山,却因郭绮丽未能及时开门,偏偏遇上了巡逻兵。
无奈之下只能借文强、刘硕的名字脱身,可这临时编造的身份漏洞百出,一旦见到上司核实,必然会露出马脚。
她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军士,心中满是慌乱,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这下不仅没能去成金山,反而可能让谭威发现自己的心思,真是弄巧成拙。
寒风依旧呼啸,雪花落在穆莱的脸上,冰冷刺骨,她却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军士身后向府衙前院走去。
巡逻军士将穆莱带到正门前,她刚想迈步上前,便被守门亲卫拦住。“站住!府衙重地,不得擅闯!”
亲卫厉声喝道。
穆莱急声道:“我找刘硕校尉,或是文强先生!”
亲卫见她神色焦急,又生得一副天蓝色眼睛,不似寻常百姓,便先入内通报刘硕。
刘硕正在整理回朝的军备清单,听闻有个 “蓝眼睛的兄弟” 找他,只当是误传,不耐烦地挥手:“我哪来的蓝眼睛兄弟?让他走!”
亲卫返回告知穆莱,她连忙改口:“那我找文强先生,我是他远房表弟!”
亲卫见她言辞恳切,又想起文强近日确与哈达部的查金有往来,查金也有蓝眼睛,便再次入内请文强。
恰好谭威与赵岩等人议完事从书房出来,文强听闻有 “蓝眼睛表弟” 找自己,心中虽疑惑,但联想到查金的部族特征,便信了大半,猜测或许是查金那边的人惹了麻烦来求助。
他快步走到府门,见穆莱穿着不合身的男装,冻得瑟瑟发抖,天蓝色眼睛里满是慌乱,连忙禀明谭威:“都督,看这模样像是查金部族的人,或许有急事。”
谭威点头示意,让文强将她带入内院,屏退左右后,谭威脸色一沉:“穆莱!你为何违背叮嘱化装外出?”
穆莱见身份被识破,低下头不敢吭声,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发紫,嘴唇也微微颤抖。
谭威见她冻得实在可怜,怒火消了大半,叹了口气:“快进屋暖和身子,小心冻出病来!”
穆莱刚进屋坐下,便觉一阵烦躁不适,头晕目眩袭来,她身子一歪便倒在榻上,天旋地转间失去了力气。
此时郭绮丽才慌慌张张跑进来,带着哭腔解释:“夫人,对不起!刚才薇薇突然大哭不止,我忙着哄她,一时忘了去开后门。。。”
她见穆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顿时吓坏了,伸手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而谭威离开内院后,先去野战医部看望养伤的徐悠,询问他的恢复情况;又马不停蹄赶往军械营、亲卫营等营地,检查回朝前的各项准备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待他返回内院时,已是黄昏时分,刚进门便见郭绮丽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差点撞在他身上。“都督!不好了!夫人高烧昏迷,还说胡话,我正想去请大夫!”
郭绮丽急得眼泪直流。
谭威心中一紧,快步充进房间,只见穆莱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快拿冷水打湿毛巾!”
谭威沉声道。
郭绮丽连忙照做,将湿毛巾递给谭威。
谭威坐在榻边,轻轻将毛巾敷在穆莱额头,又吩咐道:“去取些老酒来,兑水稀释,再拿块软毛巾。”
郭绮丽应声而去,很快取来物品。
谭威蘸着稀释后的酒液,用毛巾仔细擦拭穆莱的额头、脖颈、手臂和脚踝,通过酒精挥发降温,直至她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才停下动作。
期间穆莱的胡话从未停歇,时而呜咽着说 “我不愿去京师,那里没有草原”,时而念叨 “我要找父亲,回金山”,最后迷迷糊糊间,她抓住谭威的手,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想当你的妻子,不是侍妾。。。”
谭威身子一僵,看着她烧得迷乱却满是委屈的脸庞,心中涌起阵阵愧疚。
他这才明白,这个看似爽朗的异族女子,心中藏着这么多委屈与渴望,自己却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
谭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我知道了。。。”
窗外风雪依旧,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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