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清露垂世
琉璃似的天地裂痕里，渗进淡金晨光，像有人把碎太阳撒在了缝里。新生的十二根天柱顶端，凝着圆润的露珠，风一吹就滚下来，串成水帘垂在战场上空。露水落在焦黑的地上，没一会儿就冒出青茵，草尖还沾着亮闪闪的水珠。
白衫书生蹲在天柱旁，摊开手里的竹简。《百草经》的文字从竹片上飘起来，字缝里裹着淡淡的药香，引着水帘汇成细流，绕开残戟往四方走。赤霄踩着青茵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边就有嫩草破土，藤蔓顺着天柱的浮雕往上缠，把之前刻的牧童、铁匠影缠得更实，连牧童手里的短笛都能看清纹路。
姜清雪指尖捏起颗晨露，轻轻一弹。露珠在半空炸开，变成几只带木纹的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过战场。那些锈得快碎的战戟，被蝶翅扫过，戟尖就冒出新芽，绿得刺眼。李素心单膝跪在地上，掌心的金莲图腾亮得晃眼，莲瓣舒展开的瞬间，晶丝钻进地底，连地面的震动都轻了。晶丝走过的地方，冒出发光的脉络，像大地醒过来时舒展的筋络。
圣虎纵身跳上最高的天柱顶，玉尾扫过垂落的水帘。它额间的第三瞳突然睁开，金红的光束穿破云层 —— 光束那头，能看见药王谷的影子飘在半空，谷里的千顷药田正抽嫩穗，风一吹就晃成绿浪。书生手里的竹简突然抖了抖，经文字迹迸出青光，直直射向天上的裂痕。
第二节?金莲通幽
青光撞在琉璃裂痕上，立刻漫开蛛网状的光纹。裂痕里钻出来混沌雾气，灰蒙蒙的，碰到天柱的水帘就凝成霜晶，挂在柱体上像串小冰棱。李素心掌心里的金莲突然变大，莲台托着她飘到半空，之前钻进地底的晶丝瞬间亮得像熔金，把整个战场的脉络都照得清清楚楚。
莲瓣轻轻颤了颤，发出细弱的清鸣。地底突然升起七十二道光柱，每道柱子里都裹着个闭着眼的灵体。有披蓑衣的渔夫，斗笠边缘还挂着没干的水珠；有束发佩剑的修士，腰间玉佩上的纹路还很清晰 —— 他们额间都亮着和金莲一样的印子，像早就认好的记号。
白衫书生把竹简卷起来，变成一根青玉杖，轻轻点向柱上的霜晶。杖端涌出让人暖烘烘的气流，霜晶碰到就化了，顺着柱体流下来，变成小水珠渗进青茵。赤霄引着藤蔓缠上光柱，织成窄窄的阶梯连到灵体脚边。最边上的渔夫灵体，斗笠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底下半张模糊的脸。
圣虎第三瞳的光束收得更紧，把药王谷的影子照得更亮。谷里飞出来一只丹顶鹤，唳声裹着药香飘过来，飞过霜晶时，那些小冰棱就化成雾，散在空气里。谷口的两尊药鼎虚影，突然投下光柱，正好罩住三个快散的灵体，把它们稳稳托在半空。姜清雪的木灵蝴蝶绕着光柱飞，蝶翅上的磷粉撒在修士灵体身上，像撒了层金粉。
第三节?百草叩门
磷粉刚沾到修士灵体的眉心，他腰间的玉佩就嗡鸣起来。修士的眼睛猛地睁开，从袖里摸出三道符纸，往天柱上一甩。符纸碰到水帘就变成青藤，顺着柱体的浮雕往上爬，藤尖勾到顶端的露珠，立刻绽开硕大的花苞，粉白的花瓣裹着清香。
白衫书生握着青玉杖，往地上顿了顿。杖端的波纹撞向圣虎光束里的药王谷虚影，谷口的云雾翻涌着裂开道缝，浓郁的药香飘出来，裹着风扫过战场。之前刚冒头的草木长得更快，连藤蔓都粗了一圈。李素心手里的晶丝也跟着变粗，钻进地底更深的地方。
赤霄引着藤蔓，把渔夫灵体托到水帘边。蓑衣老者的手从袖里伸出来，捞起一串露珠，掌心一合就凝成张光网，往光柱里一撒。网子兜住七个还在睡的灵体，网绳亮起来的时候，那些灵体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脚底下冒出粼粼的波光，像站在水里。
圣虎突然收了第三瞳的光束，眼睛里滚出金红的泪，滴在地上就绽成小小的金莲，花瓣还沾着星砂。药王谷裂缝里伸出来一根翡翠枝桠，枝头卷住小金莲，拖回谷里 —— 谷口的药鼎虚影一下子实了三成，鼎身上的纹路都能看清了。
第四节?万灵归源
药鼎凝实的声音轰隆隆响，翡翠枝桠缩回药王谷里。谷口的云雾全散了，露出蜿蜒的青玉阶梯，台阶上刻着百草的浮雕，每片草叶的纹路都清晰，连沾着的晨露都像真的。那些醒过来的灵体，踩着赤霄织的藤梯往上走，走一步，身形就实一分，慢慢有了活人的样子。
赤霄掌心托起金莲的影子，往空中一推。莲影变大，罩住整个战场，七十二道光柱里的灵体同时睁开眼。渔夫灵体扬手撒出光网，网里跳出来银鱼，顺着天柱的水帘往下游；铁匠灵体对着虚空捶了捶，飞溅的火星落在柱体浮雕上，把冶炉的图样点得亮闪闪的，像炉子里真的有火。
姜清雪的木灵蝴蝶聚在一起，连成一座星桥。桥的一头接着药王谷流出来的碧色药泉，另一头伸进圣虎的第三瞳。金红的光束从虎瞳里涌出来，变成虹桥，桥面上跑过鹿群和马影，蹄子踩过的焦土，立刻冒出七彩的苔花，像撒了把花种子。
白衫书生握着青玉杖，走到最高的天柱旁，杖尖轻轻碰了碰柱身。十二道水帘突然往回卷，在半空拧成混沌云涡，灰蒙蒙的雾气里，还裹着点点金光，像没散的星子。李素心突然闷哼一声，掌心里渗出血珠，滴在金莲上。莲蕊立刻射出红光，直直刺进云涡中心。
第五节?曙光破云
红光刚钻进混沌云涡，里面的灰雾就翻涌起来，裂开一道道金纹。纹缝里垂下来晨光似的细丝，缠在十二根天柱上往上爬。柱体的浮雕一层一层亮起来：渔舟划着晨露往朝阳里去，铁砧上的火星溅得满天，麦穗镀上金边弯了腰 —— 那些刻在上面的百业图景，像活过来似的在光丝里动。
圣虎踩着虹桥跳进云涡，玉尾展开，星纹亮得像银河。它裹着混沌雾气用力一扯，雾团分成两股：清流撒下来，落在青茵上，草叶就长得更茂；浊流沉下去，钻进李素心的金莲根须里，根须轻轻抖着，像在把脏东西滤掉。
白衫书生把竹简往天上一抛。经文化成只青鸟，叼着药王谷的晨露飞回来，把露珠扔进清流里。水珠炸开，变成七彩虹霓，罩住整个战场。那些觉醒者的额间，都冒出小小的图腾 —— 渔网、药锄、锻锤，和天柱浮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晃着柔和的光。
赤霄伸手扶着李素心站起来，引着草木的力气托住她。金莲的根须突然从地底拽出块黑石，石面上刻着蚩尤族的战纹，纹路还闪着淡淡的黑气，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天柱顶端的混沌云涡越收越紧，中心露出来琉璃做的星门轮廓，门沿还泛着鸿蒙的光。
第六节?玉玦惊鸿
星门慢慢转起来，门沿的光漪荡开，裹着鸿蒙的暖意飘出来。焦土上的断戟，被这股气扫过，戟尖就冒绿芽；连之前碎成渣的残甲，旁边都长出水晶兰，花瓣透着光。白衫书生的素袖轻轻一拂，风卷过黑石，那些黑气就散了，石块也跟着碎成细沙。
姜清雪并指对着细沙划了一下，木灵蝴蝶俯冲下来，啄起沙粒往虹霓里送。蝶翅沾着的黑气，碰到霓光就化了，连蝴蝶身上的木纹都亮了几分。李素心的金莲根须探进星门，之前缠在根上的蚩尤战纹，闪了几下就变成青烟，顺着门缝飘走了。
十二根天柱的水帘汇在一起，变成光河绕着星门流。河水刚碰到门沿，里面就垂下来一滴琥珀色的晨露，圆滚滚的，像裹了颗小太阳。露珠往下坠，要落到战场的深坑里时，突然被一只素纱缠着的手接住 —— 星门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纱裙垂在地上，扫过的地方留着淡淡的光痕。
那人指尖捻着晨露，轻轻转了圈。素纱往下滑，露出半块玉玦，玦身上的齿痕还很清晰，边缘泛着微光，像刚被咬过不久。晨露的光映在玉玦上，和星门的光晕缠在一起，把整个战场的晨光都衬得更暖了 —— 像是旧的因果刚落幕，新的日子就顺着这道光，慢慢铺了开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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