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是个好机会啊,那些狗官都住在达摩禅院里,只要我们突然发难,定能将这帮家伙生擒,有了他们在手,定能骗开宫门,宰了那个刚登基的黄口小儿。”
“是啊,师父,小师妹自江南传来讯息说,新登基的这个新皇帝,是靠弑兄夺位才登上皇位的,朝中因他得位不正,而闹的不可开交,连他亲妹妹都反他,他的另一个皇兄,在边境起兵造反,他都无暇顾及,一味的与朝中的大官们内斗。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趁着他们内斗,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起事,必定功成名遂。”
“师父,你不常说‘好事将近’嘛,如今我看正是好事将近的时候,而且我还打听清楚了,下午来的那个钦差大臣是小皇帝的心腹,还是钦点的驸马,拿下他,定然能让我等大事,事半功倍。”
“是啊,师父,别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寺庙里的某一处隐秘佛堂内,古佛莲座下,盘坐着一老二少,三个和尚。
三个和尚,单手擎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面前的木鱼,貌似虔诚无比的比丘,可仔细听去,三人嘴里谈的却不是普渡济世的佛法,而是大逆不道的造反有理。
两个年轻的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中间的老和尚,似乎只有他定下主意,二人才能行动。
只是,老和尚闭目听完他们二人说辞后,长叹一声:
“徐师兄他们已经定下三日后起事,你们为何要如此着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为师曾和你们说过很多次,怎么事到临头,却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年轻和尚似乎对那所谓徐师兄并不怎么看重,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劝说师父提前起事:
“师父,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内斗如此严重狗朝廷还会派钦差来赈灾,万一真让那个钦差赈济了灾民,如何是好?夜长梦多啊,师父。”
可,不提钦差还好,提起那个龙行虎步,一脸朝气蓬勃的少年钦差,老和尚额头上的皱纹,不由变得更加深邃:
“是啊,你们也知道朝廷派了钦差来,唉,你们傍晚时在外传法,没看到那个钦差带来的侍卫多么威武。
甲胄齐整如一,步履矫健,一身血气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精锐,靠我们…唉…”
听到师父是担心这个,年轻和尚立时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事儿,师父,不用担心,晚些时候,姓梅的那个糊涂县令,跟我索要乌香时,我以师父的名义,在他们休息的禅房里都添加了大剂量的乌香药粉,只要他们在里面躺着一两个时辰,一准陷入沉睡,叫都叫不醒的那种,到时,轻松便为我们所控制。”
老和尚闻言震惊的半眯着的双眼霍地睁开,扭头瞪向那个自鸣得意的年轻和尚,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
佛堂外,忽然传来嘈杂吵闹之声。
“这里是静堂,外人不得擅入。”
“清浊司办案,给我让开。”
“这里是佛门清静地,不是你们横行的清浊司。”
“嘿,咱家还第一次遇到不将清浊司放在眼里的人。来呀,儿郎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皇权特许,横行无忌。”
“得令嘞~”
“唉,唉,你们怎么打人呢?”
嘈杂的声音传进佛堂中,惊的两名年轻和尚面色大变,纷纷抄起身旁放着的如村头妇人捶衣用的棒槌,护持着老和尚起身。
“师父,事漏了,我们护着您,快从地道走。”
“狗官,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好事的?难道有叛徒?”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快护着师父走,我在这儿顶着。”
“于师兄,你跟师父走,我在这儿顶着,这些狗官太狡猾了,说什么借庙招待钦差,原来是早就盯上我们了,今日非杀他们胆寒不可。”
“不,武师弟,我留下,你走…”
“不,师兄,你听我的,快走,今晚我们没听徐大师父的传讯留在内城接应,已经触犯门规,若不能提前举事,我们俩谁都逃不了三刀六洞,佛前跪香惩罚,你出去举事,拔下头筹,为教门立下大功才可免罚。”
“师弟…”
老和尚望着突然灯火通明的门窗外,深深一叹:
“你们都走吧,今夜东堤决口,必然又有许多无辜百姓葬身鱼腹,你们出去多救一些百姓也好,为师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出去反而拖累你们,便留下来与这些官吏周旋一二,帮你们拖一拖时间。”
“师父…”
“师父…”
说话间,老和尚已经推门而出,迎着那片熊熊火光而去,背影伟岸如佛陀临凡。
“嗬!”
见到老和尚出现,院门前守卫的和尚似受到某种鼓励,齐喝一声,向一众来查的清浊司番子,发出威吓。
向来在京城内横着走的清浊司,岂能被这点小场面恫吓住,档头一声招呼,杀伐顿起。
……
厢房中,闭眼假寐的唐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霍地睁开双眼。
一名捉刀卫急匆匆走来,大声禀报道:
“启禀,大人,发现一处秘堂,引起了和尚们的反抗,清浊司的档头带人与他们打了起来,但攻不。”
闻听此言的唐辰,笑着向因骤然闻听此消息而惊的站起来的顾凯,看了一眼,又瞟向梅千图:
“看到了吗?这踏马的才叫惊喜。是不是啊,梅大人?”
梅千图下意识地点头,只是点了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和尚反抗?那些和尚是不是吃的太饱撑到了,怎么敢跟清浊司活阎王动手的?
顾凯却敏锐捕捉到那名捉刀卫话中的异样,敢不将朝廷兵马放在眼里的,除了江南那些横行无忌的倭寇,便是反贼。
倭寇主力已经被善于搞事的唐辰打残了,如今江南虽然还在剿倭,不过是小股零星战斗。
只要那个黑寡妇的人不上岸来,战略上可以说是已经胜利。
除此之外,敢不将朝廷兵马放在眼里的,必然是逆党反贼。
这个小小寺庙里竟然有反贼?
这不是惊喜,这踏马的是惊吓。
顾凯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向外走,他要亲眼看看那些和尚是不是念经念坏脑子了,怎么敢的?
唐辰却好似早已看透般,扭过头来,冲着那名捉刀卫,不动声色地吐出一个字。
“杀!”
一点青灯,半盏苦茶,三个和尚,窃窃私语间,谈的竟然不是佛法,而是如何趁势颠覆如今的大郑朝廷。
不挑破此间秘堂,这是谁能想的到的事?
当唐辰和顾凯紧随着捉刀卫一起来到秘堂所在的院落时,十多名手持棒棰的大和尚在一名老和尚的指挥下,仗着月亮门狭窄的特许性,竟是硬扛着百十位清浊司番子与捉刀卫死战不退。
清浊司和捉刀卫任何一个都是杀伐高手,可受限于地利,冲进月亮门的他们往往会面对一对多的局面,来回冲杀半个多时辰,愣是拿不下对面的十几名和尚。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大人擅起刀兵,难道不怕佛祖降罪?”
老和尚双手合十,佛眼圆睁,越过众人望向一直躲在所有人后面的唐辰。
唐辰轻笑一声,不理会老和尚,而是对身边的顾凯笑着调侃道:
“看到了吗?这家伙眼看要败了,准备开腔,要跟我们辩一辩佛法了。”
顾凯不理会唐辰的调侃,冷声朝着老和尚道:
“大和尚,尔等对抗朝廷搜查是何意?莫非真要造反不成?”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诵佛号:
“世间皆为苦海,反与不反都在大人一念之间,与老衲又有何区别?”
顾凯还要再说,唐辰却不耐烦地抬手打断道:
“你跟他废什么话,就你们这样辩论到天亮,都解决不了问题。”
说着,撇下顾凯,朝着众捉刀卫冷声下令:
“所有捉刀卫听令,向后,撤。”
一声令下,哗啦一声,甲胄震叶声起。
十多名捉刀卫立时脱离与和尚们的接触,齐齐向后撤了一步。
就在众人惊愕不明时,又听唐辰扬声下令:
“震天雷”
令下,整齐划一。
但见,众多捉刀卫齐齐探手入怀,各自掏出一枚比炮仗还大,露着细长捻绳的黑陶瓦罐。
清浊司番子们见多识广,见到这东西,下意识地远离捉刀卫众人。
顾凯也是一惊:“唐辰——”
他有心想要阻止,可唐辰的下一道命令已经脱口而出。
“点。”
每人手中皆拿出火捻,吹旺火星,点燃捻绳。
清浊司番子惊的又远离了一步。
可院中一众和尚,却仿佛疯了一般,双手平举棒棰,大喝一声:
“无生老母,白莲家乡,好事将近,神功护体,哈!”
眼见,这帮傻和尚试图以肉体硬抗火药,唐辰根本没有惯着他们,一声令下:
“投。”
捉刀卫众人彷如木偶机器一般,齐齐将点燃的瓦罐扬手投入秘堂院中。
瓦罐飞天而起,老和尚惊呼声没有落下,轰隆一声,漫天惊雷,震天动地。
一团巨大火光冲天而起,照耀半座宛平城。
刚刚钻出地道的两名年轻和尚,恰看到这一幕,惊骇的面色巨变。
而,犹如脱缰野马肆意奔流的河水,横隔在眼前,一时令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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