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夫人目光又落在了白颜身上，她唇角冷冷的勾起：“十六公主，你虽为天家公主，但是我靳家妇。按照宗族的规矩，你今日与外男勾结，坏了清白名声，我便是将你沉塘了，陛下也未必要治我的罪！”
她想从眼前这位公主脸上看到害怕和惶恐的表情。
可她只是笑着看她：“靳夫人，你真的敢将本宫沉塘？”
靳夫人：“有何不敢？你犯了七出之条在先！”
白颜：“你大可以试试，看是本宫先沉塘，还是你人头先落了地。”
“你！”
方才进来的嬷嬷见这位祖宗如今还跟靳夫人顶嘴，不由抹了一把汗。且不说靳家是几代的老臣，如今靳家出了个皇后与太子，靳夫人又拿捏她的错处，真要气上头来……
不敢再想，嬷嬷走上前轻声在靳夫人耳边道：“如今公主犯错，您手握证据，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叫老奴进宫一趟，禀报了娘娘再行定论？”
靳夫人觉得她所言在理：“依嬷嬷的话，本夫人就在这儿等着。”
嬷嬷急忙叫了快马和婢女进了宫，方才要去跟大总管禀报，却见陛下已经鱼龙白服，正往殿门口走。
“老奴见过陛下！”嬷嬷连忙跟白擎请安。
白颜和刘金安从酒楼被人带走，楼下守着的人跟去了靳府，又不敢与皇后的娘家人作对，暂且确定两人安全之后便回禀了工部。
左右纺织厂的第一批利润白擎已经拿到手，眼下没了顾及自然要为自己心爱的钱罐子——啊不，宝贝女儿撑腰！
“你是要跟皇后禀报？”白擎问。
嬷嬷说：“是，老奴出靳府时是说了要与娘娘禀报。”
“你去吧，顺带替朕传话，说朕在宣武门等她，朕与她一起去靳家。”
“老奴遵命。”
靳氏皇后已病了许久，却因皇帝一道圣旨不得不坐在妆台前上妆，身旁宫女想遮住她苍白的容颜，靳氏摇了摇头：“点些胭脂就好，别让陛下久等。”
“是。”
白擎等了靳皇后一会儿，待见她苍白的容颜和瘦弱的病体时，心里原本的愤怒便消去不少，说到底这是他的嫡妻，为他生下了唯一的太子。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靳氏冲白擎行礼。
白擎伸手扶了一把她，道：“走吧，皇后应该也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
看着白擎扶着自己的手，靳氏苍白的容颜上挂起一抹笑：“臣妾多谢陛下。”
……
堂内白颜坐在椅子上，靳夫人和靳长安坐在首位，靳夫人抬眸便见她平静喝茶，眉头便不悦蹙了起来。
“夫，夫人！陛下来了！”来禀报的小厮慌忙跑了进来。
“什么，陛下？”靳夫人脸上稍微错愕，小厮又道：“娘娘也来了！”
靳夫人来不及多想，白擎与靳氏皇后一行人已至正厅门口。白颜见他来，立时从椅子上起来，刚才一直气定神闲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鼻子。
双眸委屈又无辜的看着白擎，眼泪悬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
乖巧又体贴自己，为自己分忧的女儿竟被婆家欺负成这样？
白擎面上不显什么，但心里已是极为不悦……靳家想做什么，皇后想做什么，若是自己不来，他们想如何处置一个公主？
他安抚似的给了白颜一个眼神，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靳氏紧随其后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靳夫人与靳长安带着满堂的下人匆忙的对帝后行礼。
白擎未叫靳夫人起来，只是道：“朕听说十六与人私通，奸夫呢，带过来朕瞧一瞧。”
靳夫人磕头道：“恐污了陛下尊眼。”
“靳夫人，听不懂朕的话？”白擎皮笑肉不笑。
“嫂嫂。”皇后为自己长嫂解围：“陛下要见你就派人将他带过来便是。”又看着皇帝：“陛下，您还没叫我嫂嫂起来呢。”
“倒是朕忘了。”白擎掀了掀唇角：“都起来吧。”
皇后眉轻蹙了下，总觉得今日的事些许不对……陛下的态度似乎是不太对。
靳夫人起身，白擎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既说公主与人苟且，可有凭证？”
“臣妇不敢污蔑公主。”靳夫人小心翼翼道：“公主着男装与外人私会，这都是公主的身边伺候的婢女亲口说的。又怕是下人构陷，臣妇又等公主着男装再度与人私会时，这才着府中家丁将二人都带了回来。”
“纵然公主是天家之女，可此举也实在是有违妇道。”
白擎不耐烦道：“那便让那奸夫和婢女一起来堂中吧。“
靳夫人就差下人将翠鸣和刘金安都带过来，翠鸣本就在院外等着，里头人一通传她便进屋磕了头：“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见过娘娘，娘娘千岁。”
“你说你瞧见了公主私会外男，与人苟且？”白擎冷眯着眸子看她。
翠鸣咬了咬牙，嗓音微颤：“奴婢确实看见了，公主着男装从后门偷偷离开。为了不叫人发现，她房间内的床上铺设的是枕头做的假人。”
“公主几乎日日都要外出，天不亮便出发，时而到夜半三更时才回来。如此不是私会……又是做什么呢？”
白擎坐了起来，看向那婢女的目光早已是一片冷然。
“那靳夫人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白擎问。
靳夫人不知陛下是什么态度，眼下沉塘的话是不敢说的：“公主虽不守妇道，但总归是金枝玉叶，臣妇不敢妄下定论。”
“皇后，你说呢？”白擎又问。
靳氏皇后咳了两声：“陛下，宗女中出了这般丑事，是臣妾这个做皇后的失职。”
“她是皇家血脉，自然不可夺其性命。可也不能叫其它公主或者宗女效仿，如此不是坏了皇室的名声？倒不如削了她的宗籍，贬为庶民，法度严苛才能让上层贵女们警醒，叫普通民间女子上行下效，与夫君和睦，敬爱公婆。”
白擎听完了，又问靳夫人：“靳夫人以为这样的处理如何？”
靳夫人其实并不满意，但也只能点头：“臣妇觉得娘娘的处置极为公正。”
白擎却冷笑一声，平民女子什么处境他看不见，也不关心，但自己的公主低夫家一头他就不爽了，岂不是代表他这个帝王的威严还不够深？
“朕却不以为然。”
靳夫人和皇后都有些莫名。
白擎却已看向白颜：“你当真时常夜半三更才回来？”
白颜摸了摸鼻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偶尔如此。”
白擎一脸不悦，正当靳夫人以为陛下生怒，要好好教训这寡廉鲜耻的公主时，却又听他道：“你这孩子，做任何事都要适度，你是个女儿家，怎及的上男儿身糙体健？如此伤了身怎么办？”
白颜冲她父皇甜甜一笑：“儿臣知道了，谢过父皇关心，以后儿臣只白天出去，夜晚就回家。”
白颜和白擎父女两个自然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可其余人都不明白。
靳夫人震惊至极的坐在地上，忍不住道：“陛下……靳家几代忠臣，您竟要欺靳家至此吗？”陛下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一旁靳氏皇后也忍不住道：“陛下，如此是否——”
“陛下，人带来了！”还未等靳氏说完，五花大绑被堵了嘴的刘金安已被人带了进来。
当他躺在地上看见堂前的帝王时，一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挣扎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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