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千两..”
景运帝一掌拍在那账册之上,切齿道:“还是黄金!朕都没这么奢侈过!”
这话吴锦不敢接,只能接着刚才话茬往后说:“这些钱不是普通官员富商能拿得出的,当时的陈牧仅仅是个进京的举子,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钱财”
“那为何李萱儿会说,当初那人是陈牧假扮的?”
吴锦咧嘴一笑:“主子,这恐怕是有人与卢方或李冲有私仇,故意羞辱李萱儿,又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特意位置罢了”
景运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点道理!那依陈牧所言,又有几分真?”
“半真半假”
“噢?说来听听”
吴锦微恭着身子,神色甚至隐隐然有一些肃然:“万岁,依奴的之见,陈牧最初举告李冲,应是出于生死之间的愤怒,这才真正的找到了徐怀仁举发,也许有些端倪,却并不知晓李冲真正的谋逆是与卢方暗暗勾结。从其对李冲以及李萱儿父女的一些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内心中必然觉得有些亏欠甚至有些煎熬的,否则也不会说出那等爵位换人之语”
“此种心思也能解奴才心中一个疑惑,就是陈牧一个文官,为何不在后方坐镇指挥,而是数次亲临战阵,鹅毛口时更是直接处在混战的最前沿,如今看来那时他就是存了以军功换人为己心安的想法”
景运帝认真的听着,眸光间精光不断闪烁,他在听吴锦分析的同时,自己也在思索,思索陈牧也思索吴锦。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会轻易的将全部信任给任何一个人。
这份信任的代价太大,权利的诱惑也太大,君臣主仆甚至父子,同样如此。
最是无情帝王家!
吴锦是他从小的大伴,本身又是阉人,从根子上不会有背叛的可能,国朝又不是晚唐,太监的生死荣辱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可哪怕如此,景运帝也依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认真审视着每一个可疑之处。
景运帝知道这很累,也很难,但却也知道,这是一个帝王,必须承受的代价。
孤家寡人!
“那份血书呢,是自始至终都是陈牧所造,还是确有这么一份,而被陈牧掉包了?”
吴锦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奴才认为血书当就是陈牧一人所为,据刘太保生前密奏,陈牧是他派去的,回来后的确带了一份书信,就是作为证据的那份给卢方的求援信。”
“陈牧既然将此信交出,那便没有任何理由,再私自藏匿一份血书,此于理不合!”
景运帝认真思索片刻,心底也认同了吴锦的猜测,随即挑了挑眉,笑道:“吴锦,朕听来听去,你这还是再帮陈牧说话啊”
吴锦立刻屈膝跪倒拜道:“陈牧是陛下需要的人才,奴才自然想替他美言几句。不过虽然奴才本事不及他,论对万岁爷的忠心,十个、百个陈牧,也不及一个吴锦!”
“行了,起来吧,知道你忠心”
景运帝摆了摆手不再言语,提笔在那账册上勾选了一阵,又将其推给了吴锦。
“这些人交给你处理,陈牧在山西怎么做,你就怎么办。堂堂东厂厂公,前朝都是活阎王般的人物,不能总是个棉花性子!”
吴锦躬身接过账册:“奴才遵命!”
“对了,还有两件事要你处理,其一,朕决意请章怀先生出山,一切准备你去做,务必保密!其二嘛”
景运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些人从山西逃到京城藏匿,又懂敲响登闻鼓,京中必然有人接应,可锦衣卫等人昼夜监视,足以确认郭睿等人只是与其互相联络,并非带他们进京、帮助遮掩之人。而且那李萱儿能在刑部大牢看押两月之下,弄到毒药自尽,也说明他们背后必然还有人!此事你去查,务必将人给朕找出来!”
“奴才遵旨!”
景运五年八月十五,京中登闻鼓案落下尾声,同时二王谋逆大案,彻底拉开了清算的序幕。
厂卫缇骑四出,持架贴突入官府拿人,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前后牵连近万人,被抄家灭族者不知凡凡。
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吴锦,也第一次在天下人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
回到伯爵府,余合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棺材车马,陈牧刚想立刻动身,张三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低声道:“老爷,孙掌柜病故了”
陈牧面色一变,急道:“什么时候的事?承宗知道了么?”
“早间传来的信,孩子都哭坏了,李猛正在那陪着呢,”
陈牧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必须尽快动身,迟了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余合,你等带着棺材立刻出京,在城门外十里厅等我,张三你在府中留守,如有人来访就说我动身回济南了!”
张三现在可机灵了,一看就知道老爷必然有事,立刻领命道:“老爷放心,一旦有人问起,就说您回来就走了,片刻未曾停留”
“聪明!”
陈牧夸奖了一句,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带上要紧之物骑上马就赶奔孙宅。
天近黄昏,孙宅门口挂着惨白的灯笼,隐隐的哭声从宅内传出,也不停的有孙家和陈府中的仆役忙里忙外。
陈牧翻身下马,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灵堂方向传来嘶哑的痛哭之声。快步赶至,就见孙承宗则跪在灵前,小小的人儿身披孝帽,整个人不住颤抖痛哭,神情悲恸至极,
“爷爷啊”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让孙儿以后怎么活啊”
李猛和樊子盖在一旁不断安慰,后者见到陈牧进来,连忙跑着迎了上前,急道:“师父,您快劝劝吧,大师兄都哭晕过去两回了”
陈牧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灵堂内的布置,又落在棺椁上,眼中也闪过浓浓的悲意。
他走近孙承宗,伸手一把将其抱了起来,沉声道:“承宗,节哀顺变,爷爷走了,你还有师父。”
孙承宗抬起头,双眼通红,哽咽道:“师父啊……爷爷身体那么好,怎么突然就病死了?徒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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