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
冬日以来魏怀民的肥硕的体型不觉间又粗壮一分,尤其是那位素心娘子琢磨的殷红汤锅可谓是欢喜一场,甚至再去品尝其他吃食总觉得有些寡淡!
暖堂之内!
大先生默默瞧看掌中长信,眉头悄然紧皱,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满是复杂!
大都督严烨见状,侧目看向下方送信的堂前燕,缓缓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且退下等待两日,待本都督商议过后在与秦尚书答复... ...”
下方堂前燕闻言,一掸长袄躬身已对,继而回身退下,方至外堂便与文判官擦肩而过!
同属相似衙门,不免目光停留一瞬,却是迎来一抹寒意... ...
“末将白左岸,见过大都督、大先生、魏长史!”
监察一府三州的文判官,上能调动乌鸦巷无面人,下能差遣望北武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可谓权柄极大!
闭关落锁,商贾尽退,本是难得清闲,可陵州之变却是引得风声鹤唳!
大先生放下手中长信,沉默数息,方才缓缓道:
“逆王已清君侧之名传檄天下,当年...当年的是非对错在北蛮当前之下,还...还要搁置才是!”
“事有轻重,亦有缓急,让...让他们再与老夫一点时间... ...”
五日前,江夏郡外一场短兵相接,本是互相试探的平平无奇!
可禁军游骑缴获的十余柄北地战刀,却是惹人深思!
待呈到秦承业面前,其不过一眼便眉头紧皱,沉默半晌!
北地制式雁翎战刀,由前朝大皇子姒禹亲自改良督造,瞧着其打磨的刃口便能猜想到敌人的身份!
即便心中断定大半,可还是亲自前去查看的尸身!
待撕开大臂上的袍袖,见得一道三寸龙形刺青,沉默半晌,留下一句“厚葬”便逃一般的离去... ...
军中无法饮酒,褪去甲胄,身着常服,陋巷酒肆,两坛浑浊,方才有此长信!
监察三州动向的文判官闻言,思量再三,目光别过大先生,继而望向大都督严烨,低声言道:
“北地老卒遍地,受...受禹王殿下恩惠者不知几何,自逆王檄文传出,末将已在三州渡口截留三千南渡老卒,甚至...甚至一些灵玩不灵之辈已经就近囚入州郡牢房!”
“大都督容禀,当年...当年北地边军并非皆是三州儿郎,其中还有殿下自南域中州的亲军班底,便是浩劫伤亡七八,可仍有过万老卒散落南域... ...”
貌似妥善而为的言辞恳切,落在桌案三人耳中又如何感受不到这位文判官心头的怨气!
拿着陈酿积怨挑拨南北,妥妥的一手阳谋之策!
人心浮动,明处暗里,磨刀霍霍的老卒不知多少!
既有凭着一抹恩义提刀赴死者,亦有伺机而动要与中州世家含恨一击者!
此间防不胜防,甚至可能成为一记釜底抽薪的奇招... ...
严烨听过,心头思绪杂乱,嘴角下压,望着神情莫名的大先生!
自当朝宰执苏载于街头遇刺,大先生便有了思量,可未曾想到陵王的动作如此之快,且还不加任何掩饰,于征伐初期便早早让边军老卒上阵!
始料未及之下,还是吩咐道:
“大势之下,绝非万余老卒能改变势态,你去将三州那些老家伙看管住,便影响不得陵州战事... ...”
文判官白左岸闻言,面甲后的双眸几经闪动,还是微微欠身,
“末将遵命!”
一口软糯蹄筋过喉,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怀民轻笑道:
“左岸呐,告诉他们,郡主走了,是在二郎宴请后离开北地的,想来明年还会回来,让他们不要挂怀... ...”
人心浮动,边军诸多将领皆在静观这天下势态,而这位禹王血脉便是一剂绝佳的安神汤药!
尤其是在这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暧昧之下... ...
白左岸闻言,脑中闪过在兵冢守护的景象,心头苦涩之余,想到姒珑在丰渔渡冰面绽放的笑容,继而郑重颔首,
“末将知晓,这便告知他们!”
大破北蛮重要!
清算南域世家重要!
而那位集整座天下宠溺的女子,更为重要... ...
——
清溪庄!
正七品的军器少监楚连城,抬手来回抚摸一张方才鞣制好的皮子!
只见其宽两尺四寸,长三尺六寸,通体黝黑泛着油光,但凡有些狩猎经验之人,定会瞧得这乃是一张完整的背皮!
片刻后,楚连城嘴角泛起笑意,颔首言道:
“不错,技艺见长,也算是师傅了... ...”
言语落在一旁的年轻人耳中,憨厚面容立刻闪过一丝羞涩,磕磕巴巴拍出一记马屁,
“不...不,都是少监大人教的好!”
楚连城闻言,苦笑摇头,略微思量下,面色一正,低声言道:
“此事乃是我军器监绝密,万般不得泄露,这五百张皮子只能你们八人亲自过手鞣制!”
“另外,镔铁秘银的冷锻甲片还要加一番功夫,焦炭之流不用心疼,放开手脚的用!”
年轻人听此,立刻连连颔首,躬身道:
“徒...属下知晓了!”
楚连城望着心性沉稳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欢喜,便是未有奉茶叩首的拜师礼,可心中还是将其认作了徒弟,
“有些事情,我不言明你也能猜出一二,但我还是要告你,咱们说到底都只是匠人!”
“匠人懂么?”
“便是靠着技艺存世的一群人,剩余任何皆不要多言,管住了嘴,收住心思,待春来之日我便向爵爷与你讨来一件袍子... ...”
多时相处,听得前者许诺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件袍子,自是官袍!
河谷小吏遍布,可官身却是异常精贵,甚至数千之众的军器监也只有楚连城与其他几名烽雷堡的铸师有官身!
欣喜若狂定是自然,可年轻人还是暗奈起伏胸膛,压抑面上激动,继而退后两步一躬到地,
“大人恩德,程凯永世不忘!”
楚连城瞧着其微微轻颤的身子,却还能保持清明,放下皮子轻笑道:
“这是你应得了,咱们清溪多劳多得,有功必赏,这乃是二爷定下的规矩,快起来,别学那些酸儒的做派!”
程凯听此,却是是依旧如此,不觉声音有些哽咽,
“师...师傅,前两日媒人来说亲,我...我同意了,她便是时常与我送饭食的姑娘!”
程凯听过,缓缓抬头,泪光闪动,
“师傅,我...我早没了爹娘,你...你能做我高堂么?”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此间习俗,自是在所难免!
楚连城上前拉其前者,拍了拍肩膀,迎着其满眼期盼,重重颔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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