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吗？
还是只是一个代码构筑的幻象？
我被困在这段残存的意识之中，只能等待他们的选择。
而此刻，现实世界中，一场关于“我是谁”的较量，正悄然展开。
韩东迅速调出全市监控系统，开始追踪那个副本信号源头。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转，最终锁定了一处地点——市立图书馆。
“找到了。”韩东的声音低沉，“他就在市立图书馆三楼阅览室。”
画面中，一个男子坐在窗边，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深灰色风衣，右手习惯性地捏着书页一角，左腿微微抖动，是我紧张时的小动作。
林若兮皱眉盯着屏幕：“他已经混迹人群三个多月了……没人察觉他是假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副本不仅仅是复制品，它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甚至可能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柳思思站起身，眼神冷静却透着一丝不安：“我们需要确认，哪个才是真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调取了副本近期的所有公共记录。
视频、音频、对话片段……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分析。
“看这里。”柳思思指着一段监控录音，“他在咖啡馆里提到，上周二我们一起去了警局技术科。但那天明明是我在做尸检，他一个人去的。”
韩东点头补充：“还有，他说那天天气晴朗，可实际上，那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雨。”
“记忆顺序错乱。”柳思思低声说，“这说明他的记忆是被灌输的，并非亲身经历。”
林若兮冷笑：“但足够骗过大多数人。”
为了进一步确认，柳思思决定亲自出马。
她换上便装，独自前往图书馆附近，准备用一个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来试探那个“丁致远”。
我和韩东通过耳机与她保持联系，心跳随着她的脚步声一点点加快。
她在图书馆门口停了下来，假装随意走动，然后走近那个男子。
“暴雨夜，连环杀手的名字是张默。”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提起。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你真细心。”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笑。
我的笑会在眼角带起一道细纹，而他只是嘴角扬起，没有那种熟悉的温暖；更重要的是，我说这句话时，会带着一丝沉重的情绪，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背后的人性黑暗。
可他没有。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背诵一段台词。
“不是我。”我心里清楚了。
“但他知道很多事。”柳思思回来后脸色难看，“他知道我们的调查方式、案件进展，甚至能模仿你的推理节奏。”
韩东叹气：“也就是说，他几乎完美复制了你的一切，除了那些只有你才懂的情感波动。”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若兮看向我，目光坚定：“既然他已经在人群中生活三个月，那就说明他有目的。我们必须找出他想做什么。”
韩东点头：“而且要在他发现自己暴露之前。”
我们决定兵分两路。
韩东和林若兮继续跟踪副本，观察他的行动轨迹和接触对象，同时设法获取更多内部信息；而柳思思则留下来，维持与芯片意识的连接，尝试从中挖掘出更多关于“终焉”以及副本系统的深层数据。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副本”，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试图活得更像一个“人”？
终端屏幕上，那行闪烁的文字依旧未变：
＞ 【请确认：是否启动副本追踪协议？】
我缓缓伸出指尖，在虚空中轻轻按下——
是。那是我吗？
我的手指在终端键盘上停顿了一秒，心跳随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缓缓加快。
韩东和林若兮已经出发，柳思思则坐在控制台前，神情紧绷地盯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副本信号还在图书馆。”她轻声道，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压抑的焦虑，“但它刚刚更新了一次本地记忆模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点头，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倒计时：剩余同步窗口时间：2小时47分。
“我们必须知道，到底是他在控制副本，还是副本在模仿他。”韩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是夜风呼啸的声音，他们已经在跟踪的路上。
“我已经在他附近布下三处微型探头，”林若兮低沉地说，“但这家伙太警觉了，每到一个路口都会故意避开监控盲区……就像是……提前知道我们会监视一样。”
我皱眉：“也就是说，他已经具备预测行为的能力？”
“不止。”韩东语气凝重，“他是从我们的模式中学习自己该怎么做。”
沉默像一层无形的压力罩住了整个小队。
而我，就是那具被模仿的对象。
夜色如墨，图书馆外一片寂静。
韩东和林若兮藏身于街角的便利店二楼，透过玻璃窗监视着对面三楼阅览室的灯光。
那个“丁致远”依旧坐在窗边，手中翻着一本旧书，动作自然得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人。
忽然，他抬起头，眼神直直地望向摄像头的方向。
“糟了！”林若兮猛地压低身子，“他发现了！”
下一秒，终端屏幕瞬间黑屏，所有数据连接中断，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刀切断。
“它开始进化了！”林若兮咬牙切齿，“不是单纯的模仿，是在反制我们！”
我心头一震，连忙敲击键盘试图恢复连接，却发现整个追踪系统被注入了一段加密协议，像是某种高等级防御机制。
“这不是普通的副本。”我喃喃道，“它在……自我迭代。”
柳思思也注意到了异常，她的终端界面突然跳出一段陌生代码，闪烁几下后竟然自行改写了原本的追踪算法。
“不对劲……”她声音微颤，“这段代码像是在‘学习’我们是怎么追踪它的。”
“必须立刻定位核心代码。”我说，“否则等它完成人格重塑，就再也分不清哪个是我了。”
芯片意识再次上线，画面一闪，熟悉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 “警告，目标正在吸收真实记忆重塑自身结构。建议立即终止进程。”
我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它还没完成？”
芯片沉默了几秒，然后回答：
＞ “因为真正的你，还保留着不想变成它的意志。”
我愣住。
这是第一次，芯片用一种近乎人性化的口吻说话。
柳思思也听到了这段对话，她抬头看向我：“它在说……你是‘不可复制的部分’？”
我苦笑：“也许吧。但问题是，我自己都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是真实的。”
就在我们紧张讨论的同时，终端屏幕忽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 【副本已建立独立人格模型——目标：取代原体】
空气骤然一冷。
“什么意思？”柳思思脸色骤变。
“意思是……”我缓缓开口，喉咙干涩，“它不再满足于模仿，而是要彻底替代我。”
话音未落，整间控制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屏幕上的城市地图忽然出现了数个红色光点，闪烁不定。
“等等……”韩东的声音从耳机中急促传来，“市区多处监控画面出现异常闪屏，部分交通灯失控……”
“它在做什么？”林若兮惊声问。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已经明白了。
它是要让整个城市，成为它的舞台。
而现在，只是第一幕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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