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听得皇帝惊呼,又见崔尚书昏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唤人进来,七手八脚地将不省人事的崔尚书抬了出去。
看见崔尚书被架走,许靖央不等再宣,撩袍迈槛,自行踏入殿内。
她一身银青蟒袍依旧,但衣袍下摆处,沾染了一小片血色。
如同雪地红梅,触目惊心。
萧贺夜瞧见那血迹,心头一紧。
明知这是计划中的一环,是提前备好的假血,可当看见许靖央衣袍被染,他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涌上几分在意。
皇帝看着许靖央一身血迹地闯进来,眼皮狠狠一跳。
“许靖央!你闯进来干什么?朕还不曾宣召,你的体统哪儿去了?”
许靖央站定,直接清冷道:“皇上,臣去得迟了,崔家大少夫人受惊过度,胎气大动,已然小产了。此番来,就是想替崔家大少夫人求个公道。”
她抬起染血的衣袖,给皇帝瞧。
“幸而臣府中有郎中,若非及时将人带走,恐怕就不止是失去孩子这么简单,连大少夫人自身的性命都难保!”
“皇上,崔家少夫人此刻痛失孩子,悲痛欲绝,几度寻死,臣不得不将她暂且安置在臣府中,派人看守。”
“请皇上即刻下旨,给崔家一个交代,给崔家大少夫人一个公道!”
皇帝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
他猛地扭头,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在跪在地上的御林军统领身上。
“废物!朕是让你去搜查,谁让你去抄家了?谁让你惊扰内眷,酿成如此大祸!”皇帝几乎是厉声咆哮。
那统领吓得浑身一颤,跪下来连连叩首,额角瞬间见了血。
“皇上明鉴,卑职冤枉啊!卑职谨遵圣旨,只命人搜查证物,绝无抄家之意,更未曾下令伤害任何女眷!”
“是那崔家大少夫人自己体弱,受不住惊吓,这才晕倒,臣等并未碰她分毫啊!”
萧贺夜一声重斥:“定是你们行事蛮横,才会惊着女眷,如今御林军行事,连分寸二字都不懂了。”
“王爷,卑职……”御林军统领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面色惨白。
皇帝气息深沉,胸口起伏,他豁然看向许靖央。
“昭武王,朕还没问,你为何会恰好出现在崔府?”
许靖央拱手,坦然道:“回皇上,臣之前便与崔家小公子崔沉舟有约,今日前去,本是应约考察其武艺,他好准备即将到来的科举武考。”
“岂料刚至巷口,便见御林军封路,府内哭喊震天,臣察觉有异,这才强行入内查看,正撞见崔少夫人倒地不起。”
“臣身为武将,见不得此等恃强凌弱、枉顾人命之事,出手相助,莫非,有错吗?”
皇帝脸色更是阴沉。
萧贺夜看向皇帝:“父皇,如今表嫂小产之事,想必已在京城传开。”
“当务之急,是如何发落此事。若父皇不能妥善处置,严惩挑拨污蔑之人,厚抚崔家,恐怕,天下人都会误会父皇,是一个偏听偏信的昏君。”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
萧贺夜垂首:“儿臣惶恐,但事实如此,儿臣都是为父皇考虑。”
皇帝脸色变幻不定,胸口剧烈起伏。
他深知萧贺夜所言非虚,此事若处理不当,于民望无益。
片刻,皇帝将视线转向早已抖如筛糠的乐平川,眼中杀机毕露!
所有的怒火和需要承担的罪责,必须有一个宣泄口!
“乐平川!”皇帝声音冷硬,带着怒火,“朕念你略有才学,破格提拔,你便是如此回报朕的信任?”
“吏部账目尚未核查清楚,边军抚恤旧例一窍不通,便敢捕风捉影,妄加揣测,诬告朝廷重臣!致使朕误信谗言,险些铸成大错!你罪无可恕!”
乐平川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拼命叩头。
“皇上!皇上开恩啊!微臣……微臣只是一心为公,急于为皇上分忧,才疏忽了细节核查!”
“微臣知错了,求皇上看在微臣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吧!”
许靖央余光看去。
乐平川磕头如捣蒜,官帽滚落在地,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显得无比狼狈可怜。
皇帝丝毫不为所动。
他厉声道:“来人!剥去乐平川官服,夺去所有官职爵位,其家眷一同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京,给朕拖下去!”
御林军立刻入内,不顾乐平川的哀嚎求饶,架起他便拖了出去。
处置了乐平川,皇帝冰冷的目光又落在御林军统领身上。
“你办事不力,惊扰臣眷,酿成恶果,革去统领一职,杖责五十,贬为普通侍卫,以儆效尤!”
那统领面如死灰,不敢有丝毫辩解,叩首谢恩后,也被带了下去。
连续处置了两人,皇帝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一些,但心却在滴血。
许靖央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本想以崔尚书的事作为开端,一连削去萧贺夜掌握的几大势力。
可没想到,竟折在了刚开始的第一步。
皇帝难免觉得奇怪。
许靖央出现在崔府的时机太过巧合,她不可能知道他要对付崔家。
即便知道,又怎么可能猜得到他要查的是崔家暗账的事呢?
皇帝自然觉得崔家没那么干净,可抬上来的账本又彰显崔家是个绝对的忠臣,这若不是提前安排好的,皇帝不信。
这时,许靖央说:“皇上,该罚之人罚了,可崔家尚未抚恤。”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
“昭武王,这可不是你分内之事。”
“皇上,为您排忧解难,是臣该做的,怎么不算分内?”许靖央回答的不卑不亢。
皇帝深吸一口气。
“崔爱卿忠心体国,蒙受不白之冤,更累及家眷,朕心甚痛,为弥补崔家,安抚臣心,朕决定擢升崔述,让他兼任吏部左侍郎,协理吏部考功事宜。”
“崔家大少夫人温良贤淑,突逢此难,朕心怜之,特赐封五品宜人诰命,赏东海明珠一斛,锦缎百匹,黄金千两,予以抚慰,望其安心静养。”
这一连串的封赏,尤其是让崔尚书监管吏部,如同从皇帝身上割肉,将大权又交出几分。
但他不得不给,否则无法平息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波,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作为君王,可以不给臣子有什么交代,更不必给什么公道。
奈何崔尚书并非普通臣子,他还有一层身份,是皇帝发妻的亲哥哥,大燕的国舅。
若是连他也得不到公正的结果,那么朝廷乃至坊间便有不好的猜忌,毕竟皇帝对国舅都可以如此无情,何况对其他人呢?
许靖央与萧贺夜同时躬身。
“皇上圣明!”
“父皇英明!”
皇帝看着下方并肩而立的两人,只觉得一股阴狠的懊恼涌上心头。
他赐婚萧贺夜与许靖央,是因为知道平王对许靖央情根深种。
本想以此来挑拨三人,让他们绝无合盟的可能。
但,皇帝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平王。
直到现在,平王都没有对萧贺夜动手,反观萧贺夜与许靖央愈发默契亲密了。
皇帝烦躁地挥手:“朕累了,你们退下吧!夜儿,代朕去崔府探望,聊表心意。”
“是,父皇。”
许靖央和萧贺夜一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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