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拎着给林伊伊买的一些日用品和新鲜草莓，刚走到南城别墅雕花铁门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女人尖利的争吵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加快脚步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手里的购物袋“啪嗒”掉在地上——
客厅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青花瓷花瓶摔得四分五裂，林伊伊正半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隆起的小腹，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白得像宣纸。
保姆小叶跪在她身边，裙小臂上已经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却顾不上喊疼，只是一个劲儿地哆嗦：“伊伊小姐，您撑住啊……”
而站在对面的白月梅，正喘着粗气，精致的妆容被怒容扯得扭曲。
“怎么回事？”
管家的声音都在发颤。
陆总临走前特意把南城别墅和林伊伊的安全交给了他，千叮万嘱“伊伊小姐就快到预产期，一定要万分小心。
此刻他只觉得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林伊伊咬着牙，疼得眼前发黑，每一次宫缩都像有只手在腹腔里狠狠拧转，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往下淌，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透了四肢百骸。
“管家……救救我的孩子………”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几乎要栽倒在地。
小叶突然尖叫起来：“血！伊伊小姐流血了！”
管家的脸“唰”地白了。
他是过来人他老婆就是生孩子大出血没的，他最清楚孕妇见红意味着什么。
他一把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垫在伊伊身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救护车！快打救护车！”
“打了！可调度说最近的救护车还在城郊，过来至少要四十分钟！”
小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伊伊小姐说肚子疼得越来越密了……”
管家猛地站起身，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炸开。
他不过四十五岁，还当过三年兵，紧急时刻反而镇定下来：“别慌！我们开车去，小叶，你去楼上把待产包拿下来——就是衣帽间最左边那个银色行李箱，里面有伊伊小姐的产检手册和证件！张妈，你去厨房把保温杯装满热水，再拿几条干净毛巾！快！”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林伊伊的腰，尽量不让她的肚子受力，声音放得极柔：“伊伊小姐，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陆总马上就来。”
林伊伊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攥着他的胳膊点头，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她能感觉到管家的手臂在抖，可托着她的力道却稳得惊人，像一块不会塌的礁石。
…………
秦海市，陆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陆允琛刚结束一场持续三小时的跨国会议。
他摘下蓝牙耳机，捏了捏眉心，指尖还残留着触控笔的凉意。
桌上的陶瓷杯里，刚泡好的祁门红茶还冒着热气——他打算会议结束就驱车去南城，去陪伊伊待产。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南城别墅-小陈”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小陈变了调的声音：“陆总！伊伊小姐……伊伊小姐羊水破了！现在正往南城妇产医院赶，她路上一直在喊疼，她好像……好像快生了！”
“轰”的一声，陆允琛感觉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他猛地站起身，真皮办公椅被撞得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的副总还在汇报下一季度的海外并购计划，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让司机备车！不，我自己开！”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大步冲向电梯，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告诉医生，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住她们母子！我这就出发！”
按下电梯下行键的瞬间，他又拨通了林星北的电话。
有他在身边，或许能让她安心些。
可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忙音——林星北这时候居然在忙线。
陆允琛的眼神沉得像深潭。
他冲出电梯一步跨三阶台阶往下跑，皮鞋底磕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直奔地下停车场。
黑色宾利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地面的青烟还没散尽，车子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车库。
林家老宅的客厅里，檀香木的茶桌泛着温润的光。
林星北正陪着母亲乔月娥喝茶，紫砂壶里的普洱醇厚绵长，乔月娥用银茶匙轻轻搅着碗里的莲子羹，絮絮叨叨地说：“伊伊怎么还没放学了……”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用脚踹开了雕花木门。
林星北抬头，就看见陆允琛像阵风似的闯进来，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垂下几缕，眼神里的红血丝看得人心里发怵。
“陆允琛？你这是……”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陆允琛死死攥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林星北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他踉跄着被拖往外走，手里茶盏里的水洒了一身：“你疯了？我妈还在这儿！”
“伊伊要生了，大出血，现在在南城医院抢救！”
陆允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跟我走！”
“什么？！”林星北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怒气瞬间被恐慌取代，“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生了？”
“路上再说！”
陆允琛拽着他就往停在门口的宾利跑，车门被他“砰”地甩上，引擎再次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乔月娥拄着拐杖追出来，银丝般的头发在风里乱飘：“伊伊？我的伊伊怎么了？我要去看她！我想我女儿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
陆允琛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知道乔月娥生病了，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苛待伊伊的，现在倒整天把“想女儿”挂在嘴边。
这节骨眼上，带着一个情绪不稳定的老人，无疑是添乱。
可看着乔月娥那双焦灼的眼睛，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推开车后座的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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