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年春,汴京驸马府的夜,一半暖得发烫,一半冷得像冰。
后院的画堂里,烛火燃得正旺,王诜穿着月白锦袍,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笛。小妾柳氏坐在他腿上,穿件桃红抹胸,指尖划过他的胸口,声音软得发腻:“夫君,你刚画的那幅《烟江叠嶂图》,真是绝了,比画院的先生画得还好。”
王诜笑了,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你会说话。等明日,我把那画送给子瞻(苏轼字子瞻),他定要夸我几句。”
话音刚落,前院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碗摔碎的声音。柳氏身子抖了一下,王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推开她:“扫兴!”
他起身,抓过墙上的马鞭,大步往前院走。刚到正屋门口,就看见公主赵浅予(宋英宗之女,王诜之妻)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块碎瓷片,裙摆上沾了粥渍。丫鬟春杏吓得跪在旁边,身子直抖。
“谁让你动我桌上的粥的?”王诜的声音像冰锥,马鞭指着赵浅予的头,“我说过多少次,我画堂里的东西,你碰都不能碰,前院的东西,你也配动?”
赵浅予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还带着一道未消的红印——那是昨日王诜打她的痕迹。“我……我见你没吃晚饭,让厨房熬了粥,想给你送过去,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王诜上前一步,一马鞭抽在她胳膊上。赵浅予疼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碎瓷片划破了她的手心,鲜血渗了出来。“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满脸晦气,还敢往我跟前凑?柳氏比你会伺候人,比你懂画懂诗,你除了有个公主的名分,还有什么?”
春杏连忙爬起来,挡在赵浅予身前:“驸马爷饶命!公主不是故意的,是奴婢没伺候好,您要打就打奴婢吧!”
“你也配?”王诜一脚踹开春杏,春杏摔在墙上,吐了口血。他又看向赵浅予,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记住了,以后少管我的事,少往我跟前提送东西,不然,下次就不是抽一马鞭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甩开手,转身回了后院画堂,连看都没看地上的赵浅予一眼。
赵浅予躺在地上,胳膊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手心的伤口也在流血,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疼。她嫁给他三年,当初英宗选婿,说王诜能诗善画,是难得的才子,她满心欢喜嫁过来,没想到,婚后的日子竟是这样——王诜从不跟她同房,整日在后院跟柳氏厮混,稍不顺心就打她骂她,连府里的下人,都敢看她的笑话。
春杏爬过来,扶着她起来,眼泪掉在她的伤口上:“公主,咱们回屋吧,奴婢给您上药。”
赵浅予点了点头,被春杏扶着回了正屋。正屋里没生火,冷得很,春杏找了药箱,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赵浅予疼得浑身发抖,却没敢哭出声——她怕王诜听见,又要打她。
第二日一早,王诜拿着那幅《烟江叠嶂图》,去了苏轼的住处。苏轼此时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刚回汴京没多久,住在城外的小院里,院里种着几棵竹子,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看见王诜来,苏轼连忙起身,笑着说:“晋卿(王诜字晋卿),你怎么来了?快坐,我刚泡了新茶。”
王诜把画递过去:“子瞻,你看看我刚画的,给提几句意见。”
苏轼接过画,展开一看,眼睛亮了——画里的江水烟波浩渺,远山层峦叠嶂,笔墨细腻,意境悠远,确实是幅好画。“好!好一个《烟江叠嶂图》!晋卿,你的画技又长进了,这笔墨,这意境,怕是整个汴京,没人能比得上你。”
他拉着王诜坐在石桌旁,倒了杯茶,又说:“你不仅画得好,诗也写得妙。上次你写的那首《蝶恋花》,我读了好几遍,越读越有味道。说真的,要是论才情,你在大宋,能排前三。”
王诜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子瞻,也就你懂我。旁人只知道我是驸马,却不知道我的才情。”
“旁人是眼瞎。”苏轼放下茶杯,语气认真,“你是难得的才子,能诗善画,性情又洒脱,跟那些只会钻营的官员不一样。我跟你交朋友,就是看重你的才情和性情。”
两人就着画和诗,聊了一上午。王诜偶尔提起后院的柳氏,说柳氏懂画,能陪他一起赏画写诗,苏轼还笑着说:“晋卿好福气,既有公主为妻,又有佳人相伴,才情还能有人懂,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从没问过赵浅予的情况,王诜也没提。仿佛那座驸马府里,只有会伺候人的柳氏,没有被家暴的公主。
可苏轼真的不知道吗?
半个月前,赵浅予的生母高太后(宋英宗皇后)派人去苏轼住处,想请他劝劝王诜。那天,高太后的贴身太监李公公,把王诜家暴赵浅予、宠爱小妾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苏轼说了,还说公主手上、胳膊上全是伤,整日以泪洗面,连饭都吃不下。
李公公还拿出一块手帕,上面沾着血迹——那是赵浅予上次被王诜打,手心流血时用的。“苏大人,您是驸马爷最好的朋友,您劝劝他,让他好好待公主,就算不喜欢公主,也别再打她了,公主毕竟是皇家的女儿,不能这么受委屈啊。”
苏轼看着那块手帕,沉默了半天,才说:“李公公,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劝劝晋卿的。”
可他转身就把这事忘了。在他眼里,王诜是才情出众的好友,那些“家暴出轨”的事,不过是夫妻间的小事,是公主不懂情趣,跟不上王诜的脚步,才会惹王诜生气。
这天,王诜请苏轼去驸马府喝酒。苏轼欣然前往,刚进府门,就看见春杏扶着赵浅予从回廊走过。赵浅予穿着一身素色宫装,低着头,胳膊上盖着厚厚的披风,像是在遮掩什么。
王诜看见她们,脸色一沉,对着赵浅予喊:“你去哪?没看见子瞻来了吗?还不快去准备酒菜!”
赵浅予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轼,眼神里带着一丝求助。苏轼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对着王诜笑:“晋卿,不用麻烦公主,让下人准备就行。”
王诜哼了一声,拉着苏轼往后院画堂走,根本没再理赵浅予。赵浅予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手心的伤口又开始疼了——那是昨天,她想劝王诜别总熬夜喝酒,被王诜用砚台砸伤的。
画堂里,柳氏早就准备好了酒菜,穿着暴露的衣裳,给两人倒酒。王诜搂着柳氏的腰,跟苏轼喝酒聊天,聊诗聊画,聊得不亦乐乎。柳氏时不时插几句话,王诜就笑着夸她聪明,懂自己的心思。
苏轼看着眼前的景象,不仅没觉得不妥,还笑着说:“晋卿,你这后院真是好地方,有佳人相伴,有好酒好菜,还有好画好诗,真是神仙日子。”
王诜得意地笑了:“子瞻要是喜欢,以后常来。柳氏的手艺不错,做的菜很合我口味,你也尝尝。”
几人喝到傍晚,苏轼才醉醺醺地离开。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春杏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看见苏轼出来,春杏连忙上前,跪在地上:“苏大人,求您救救公主吧!驸马爷又打公主了,昨天用砚台砸伤了公主的手,今天又让公主站在寒风里准备酒菜,公主快撑不住了!”
苏轼皱了皱眉,伸手把她扶起来:“起来吧。晋卿只是性子急了点,不是故意打公主的。夫妻之间,难免有拌嘴的时候,你别多想。”
“不是拌嘴!”春杏急得哭了,“驸马爷天天跟柳氏厮混,根本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稍有不顺心就打公主,公主身上的伤就没断过!苏大人,您是驸马爷的好朋友,您就劝劝他吧,哪怕让他别再打公主了也好啊!”
苏轼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你别再纠缠了,要是让晋卿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没把春杏的话放在心上。春杏看着他的背影,绝望地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连苏大人都不肯帮公主,公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没过多久,王诜的画《烟江叠嶂图》在汴京传开了。画院的先生们都夸这幅画意境深远,文人雅士们也纷纷效仿王诜的画风。苏轼还特意为这幅画写了一首诗,题在画的末尾:“江上愁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山耶云耶远莫知,烟空云散山依然。”
诗里把王诜的画夸得天花乱坠,还顺带夸了王诜的才情:“晋卿才高世所稀,丹青妙绝天下奇。”
这首诗很快传遍了汴京,连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高太后看到诗,又听说王诜又打了赵浅予,气得浑身发抖,立马让人把苏轼召进皇宫。
紫宸殿里,高太后坐在宝座上,手里拿着苏轼题诗的画,脸色铁青:“苏轼,你看看你写的诗!你把王诜夸得像个神仙,可你知道他在府里做了什么吗?他家暴公主,宠爱小妾,把公主打得遍体鳞伤,你身为他的朋友,不仅不劝他,还帮着他颠倒黑白,你对得起皇家,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吗?”
苏轼躬身道:“太后,臣知道王驸马跟公主之间有些矛盾,可那都是夫妻间的小事。王驸马才情出众,是难得的才子,臣只是欣赏他的才情,才为他的画题诗,没有颠倒黑白。”
“小事?”高太后一拍桌子,画掉在地上,“公主是皇家的女儿,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整日以泪洗面,这叫小事?苏轼,你是不是被王诜的才情迷昏了头?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忘了要刚正不阿吗?”
苏轼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不认同高太后的话——在他眼里,才情比什么都重要,王诜不过是打了几次公主,又不是什么大罪,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高太后看着他,心里满是失望:“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分是非。你回去吧,以后别再跟王诜走得太近,也别再帮着他说话了。”
苏轼躬身退了出去,心里却没把高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回去后,他依旧跟王诜来往,还经常去驸马府喝酒,跟王诜聊诗聊画,对赵浅予的处境,依旧视而不见。
元丰二年七月,“乌台诗案”爆发。有人弹劾苏轼,说他的诗里有讽刺朝廷的意思,宋神宗下令,把苏轼抓起来,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消息传到驸马府,王诜正在跟柳氏喝酒。柳氏慌了:“夫君,苏大人被抓了,咱们要不要想办法救他啊?”
王诜喝了口酒,冷笑一声:“救他?我为什么要救他?他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出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被抓是因为讽刺朝廷,我要是救他,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
说完,他继续喝酒,仿佛苏轼不是他的好友,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此时的苏轼,在天牢里,还想着王诜会来救他。他想起自己以前跟王诜的交情,想起自己为他的画题诗,把他夸上天,觉得王诜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
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被贬到黄州,也没等到王诜的一句问候,更别说救他了。
苏轼到了黄州后,住在东坡的一间茅屋里,生活过得很清贫。有一天,他偶然遇到了从汴京来的一个老朋友,才从朋友嘴里得知,他被抓后,王诜不仅没救他,还跟人说,早就跟他断了交情,他的事跟自己没关系。
朋友还说,王诜在他被抓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赵浅予,有一次,竟然把赵浅予打得晕了过去,还是高太后派人去驸马府,才把赵浅予救回皇宫。
苏轼坐在茅屋里,手里拿着那支王诜送他的玉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想起以前去驸马府,看到赵浅予身上的伤,看到春杏的求助,想起高太后的质问,才突然明白,自己当初有多糊涂——他因为跟王诜志趣相投,就忽略了王诜的恶行,帮着他颠倒黑白,不仅害了赵浅予,也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元丰八年,宋神宗去世,宋哲宗继位,高太后垂帘听政。高太后早就看不惯王诜的所作所为,刚掌权,就下旨,废除王诜的驸马身份,把他贬到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小妾柳氏也被赶出驸马府,卖入娼门。
赵浅予终于摆脱了王诜,回到了皇宫。高太后心疼她,让她住在自己身边,还请了最好的太医给她调理身体。慢慢的,赵浅予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身上的伤也渐渐好了,只是偶尔想起在驸马府的日子,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消息传到黄州,苏轼正在东坡上种地。他放下手里的锄头,站在田埂上,望着汴京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后来,他写了一首词,词里有一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没人知道,这句词里,藏着他对过去的悔恨——悔恨自己当初不分是非,悔恨自己帮着王诜欺负公主,悔恨自己错信了人。
元佑元年,苏轼被召回汴京,任中书舍人。他回到汴京后,再也没见过王诜,也没再提过王诜的名字,更没再为他写过一句诗,画过一幅画。
有一次,文人雅士们在茶馆里聚会,有人提起王诜的《烟江叠嶂图》,还说苏轼当初为这幅画题的诗,真是绝了。苏轼听了,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说话,脸色却沉了下来。
旁边的黄庭坚(苏轼弟子)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聚会结束后,问他:“先生,您怎么了?提到王驸马的画,您怎么不高兴了?”
苏轼叹了口气,说:“以前,我只看重他的才情,却忽略了他的人品。他家暴公主,出轨小妾,是个十足的恶人,我却因为跟他志趣相投,帮着他颠倒黑白,把他夸上天,现在想来,真是羞愧。”
黄庭坚愣了一下,没想到苏轼会这么说。
苏轼继续说:“才情再高,人品不好,也成不了好人。以前我不懂这个道理,现在懂了,却已经晚了。以后,你交朋友,一定要先看人品,再看才情,别像我一样,犯了同样的错。”
黄庭坚点了点头,把苏轼的话记在了心里。
后来,王诜在均州病死了,死的时候,身边没人照顾,只有一个老仆陪着他。消息传到汴京,没人同情他,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有人说他活该,还有人说,要是他当初好好待公主,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苏轼得知王诜的死讯后,没去祭拜,也没写任何悼念的文字。他只是在书房里,拿出那幅《烟江叠嶂图》的临摹本,看了很久,然后一把火烧了。
火焰升起,画纸渐渐化为灰烬,就像他跟王诜的交情,就像他当初的糊涂,都随着火焰,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赵浅予,后来在高太后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官员。那个官员对她很好,从不打她骂她,还很尊重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疼。
赵浅予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婚后第二年,她生了个儿子,高太后特意召她回皇宫,赏赐了满满一匣子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看着外孙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府里的下人再也不敢看她的笑话,个个都恭恭敬敬地喊她“夫人”,连丈夫的下属,见了她都要躬身行礼。闲暇时,她会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种花,或者跟丈夫一起看书写字——丈夫虽不如王诜有才华,却会耐心听她说话,会记住她喜欢吃的糕点,会在她不舒服的时候,亲自守在床边照顾她。
有一次,儿子问她:“娘,为什么你从来不说以前的事啊?”
赵浅予摸了摸儿子的头,指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牡丹,轻声说:“以前的事,就像院子里枯萎的草,拔了就没了,不用再提。现在有你和爹,娘过得很开心。”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扑进她怀里,喊着“娘最好了”。阳光洒在母子俩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那些在驸马府受的苦,像是被这阳光晒化了,再也找不到痕迹。
而苏轼,自那以后,再也没因为“志趣相投”就忽略人的人品。他在朝中做官,依旧敢直言进谏,却会先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发表意见;交朋友,也会先看对方的人品,再谈才情。
元佑四年,汴京举办文人画展,有人把王诜早年的画也挂了上去,还特意标注了“苏轼题诗之作”。来看展的人很多,有人站在画前,夸赞王诜的画技,也有人提起王诜家暴公主的事,议论纷纷。
苏轼也去了画展,刚走到王诜的画前,就听见有人说:“苏大人,您看这画,当初您题的诗多好啊,可惜王驸马人品不行,不然真是难得的才子。”
苏轼停下脚步,看着画,又看了看旁边自己当年题的诗,沉默了片刻,对周围的人说:“这幅画的笔墨确实不错,可画的主人,人品卑劣,家暴公主,出轨小妾,这样的人,就算有再多才情,也不配被夸赞。当年我年轻糊涂,只看重才情,忽略了人品,为这幅画题诗,是我的过错。今日在这里,我也想跟大家说一句,做人,先有人品,再有才情,人品不行,再高的才情,也一文不值。”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苏轼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还承认自己的过错。过了一会儿,有人带头鼓掌,说:“苏大人说得对!人品才是最重要的!”“苏大人敢承认自己的过错,真是难得!”
苏轼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画展。他知道,承认过错不能改变过去,不能弥补对赵浅予的亏欠,但至少能让更多人明白,人品比才情重要,别再犯跟他一样的错。
后来,有人把苏轼在画展上说的话传了出去,还传到了皇宫里。赵浅予听说后,正在给儿子缝衣服,手里的针线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缝,嘴角却悄悄向上扬了扬——她不用苏轼道歉,也不用苏轼弥补,只要他能明白自己的过错,能让更多人知道人品的重要性,就够了。
元佑六年,赵浅予的丈夫被调去杭州做官,她带着儿子一起去了杭州。杭州的风景很美,西湖边的柳树依依,荷花映日,她经常带着儿子去西湖边散步,看着儿子在湖边追蝴蝶,看着丈夫在一旁笑,心里满是安稳。
有一次,她在西湖边的茶馆里,偶然听到说书人在说苏轼的故事,说苏轼如何直言进谏,如何为民做主,还说苏轼曾经因为错信人,帮着恶人说话,后来主动承认过错,告诫后人要重人品。
说书人说得绘声绘色,台下的百姓听得入迷,有人说苏轼是个好官,有人说苏轼是个真人,敢做敢当,敢承认过错。
赵浅予坐在角落里,喝着茶,听着说书人的话,看着窗外的西湖,心里很平静。那些不好的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现在的她,有疼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有安稳的生活,这就够了。
而王诜,除了偶尔被人提起他的画,更多的时候,是被人当成“家暴出轨”的反面例子。有人教育儿子,会说“别学王诜,人品卑劣,就算有才华,也落得个病死异乡的下场”;有人给女儿选婿,会说“就算对方再有钱有才华,人品不好也不能嫁,不然会像赵公主当初一样受苦”。
他的画,虽然依旧被人称赞画技高超,却再也没人像苏轼当年那样,把他这个人夸上天。他的名字,也成了大宋历史上,“有才无德”的代名词,每当后人提起他,都会先想到他家暴公主、出轨小妾的恶行,再想到他的才情,最后摇着头说一句“可惜了这才华,却没长人品”。
苏轼晚年被贬到惠州,后来又被贬到儋州,生活过得很清贫,却依旧乐观。他在儋州的时候,教当地的百姓读书写字,帮他们改良农作物,深受百姓爱戴。有一次,当地的书生问他,交朋友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轼坐在院子里的老榕树下,看着远处的大海,说:“交朋友,先看人品,再看才情。人品好的人,就算才情不高,也能跟你真心相待;人品不好的人,就算才情再高,也可能在你危难的时候,弃你而去,甚至害你。当年我就是因为只看重才情,忽略了人品,错信了王诜,不仅帮着他欺负了好人,自己也吃了亏。你们要记住,才情是锦上添花,人品才是立身之本。”
书生们点了点头,把苏轼的话记在了心里,后来他们交朋友、做人,都以“人品为先”,大多都成了正直的人。
建中靖国元年,苏轼在常州病逝,享年六十六岁。百姓们都很伤心,自发地为他送行,有人哭着说“苏大人走了,我们少了一个好官”,有人说“苏大人教我们做人的道理,我们永远不会忘”。
消息传到杭州,赵浅予正在院子里给儿子种牡丹。听到消息后,她停下手里的活,站在牡丹花丛前,沉默了很久,然后让丫鬟端了一杯酒,洒在地上,说:“苏大人,你教后人重人品,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过错。一路走好。”
后来,赵浅予在杭州安度晚年,活到了七十一岁。她去世的时候,丈夫和儿子都在身边,手里还攥着一朵刚摘的牡丹——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就像她后来的生活,温暖而美好。
而那段关于驸马王诜家暴出轨、苏轼错信好友的往事,也成了大宋历史上的一段插曲。
有人把它编成了话本,在街头巷尾传唱;有人把它写进了史书,告诫后人要“重人品,轻才情”;还有人在教育子女的时候,会提起这段往事,说:“做人,不管有多少才华,都要先做好人,人品不好,一切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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