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的樱花落尽时,中臣藤原捧着一封烫金国书,跪在平城京的太极殿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陛下,臣恳请遣使者赴唐,为二皇子求娶大唐公主或宗室女!若能联姻,唐倭之好可传万世,海东再无兵戈之忧!”
中大兄天皇(天智天皇)猛地从御座上站起,手里的唐式玉圭险些滑落。联姻之事,他已琢磨了三年——自屋久岛清剿海盗后,唐倭关系日益紧密,互市频繁,乐舞相通,唯独少了一层最牢固的纽带。若能娶得大唐贵女,不仅能堵住国内旧贵族的非议,更能让倭国在海东的地位稳如泰山。
“准!”天皇的声音带着颤音,“就派你为正使,带上最厚的聘礼:黄金千两、硫磺万斤、倭刀百柄,还有咱们刚仿制成功的唐式织锦。告诉大唐天子,朕愿以皇子为质,只求缔结秦晋之好!”
三个月后,中臣藤原率领的使团抵达长安。当数十箱聘礼被抬进鸿胪寺时,长安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那里面有镶嵌着珍珠的倭国王冠,有长达五尺的巨弓,还有用大唐技法织出的倭锦,引得赞叹声不绝。
李承乾在麟德殿召见使团时,中臣藤原行过三跪九叩大礼,双手捧出国书,用流利的汉语奏道:“我天皇感陛下恩德,愿与大唐永结同好。二皇子年方二十,文武双全,恳请陛下赐婚宗室贵女,使唐倭如兄弟之邦,世代不相负。”
殿内一片寂静,百官都在琢磨这桩婚事的分量。裴炎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倭国近年推行唐化,恭顺有加,联姻可进一步巩固海东秩序,只是……”他顿了顿,“公主远嫁海东,需虑其安稳。”
李承乾看着国书上“永结同好”四个字,又想起薛仁贵送来的海东海图——如今的倭国,从官制到律法,从都城到乐舞,处处可见大唐的影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用刀兵威慑的“倭奴国”。
“中臣使者,”李承乾开口,声音沉稳,“联姻乃大事,需循礼而行。朕有一宗室女李氏,封安乐县主,年十六,知书达理,娴于女红,愿许配你国二皇子。”
李氏虽非皇帝亲生,却是李承乾堂弟之女,自幼养在宫中,熟读《女诫》,容貌秀丽,封“县主”已是殊荣。中臣藤原没想到能得宗室女下嫁,激动得再次叩首:“臣代天皇、二皇子,谢陛下隆恩!唐倭联姻,必为千古佳话!”
消息传出,长安城内顿时热闹起来。百姓们议论着“海东婚事”,说“连倭国皇子都要娶咱们大唐的姑娘,可见天朝上国的体面”。安乐县主的府邸外,每日都有百姓驻足,想一睹这位将远嫁海东的县主风采。
李承乾对这桩婚事极为重视,亲自定下陪嫁清单:除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有《十三经》《农桑辑要》等典籍百部,纺织、制瓷工匠各五十名,曲辕犁、水车等农具图谱三十卷,甚至还有十名太医随行,“为县主调理身体,亦传医术于倭国”。
“安乐,”李承乾在御花园召见县主,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温言道,“此去倭国,你不只是新娘子,更是大唐的使者。要将中原的礼仪、技艺传给他们,也要记得,身后有大唐为你撑腰。”
安乐县主屈膝行礼,声音清脆:“臣女谨记陛下教诲。既为唐女,必守大唐体面;既为倭妃,必促两国和睦。”
迎亲之日,长安的朱雀大街被观者堵得水泄不通。安乐县主乘坐的凤辇由八匹白马拉着,前后簇拥着三百名禁军,倭国使团的仪仗紧随其后,举着“唐倭和亲”的锦旗,一路往城东的码头而去。
中臣藤原骑着白马,在凤辇旁小心翼翼地护持,看着沿途百姓抛来的鲜花和祝福,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十年前第一次来长安时,倭国使者连鸿胪寺的侧门都难进,如今却能在长安的大街上,用大唐的礼仪迎娶宗室贵女,这变化,比平城京的宫殿更让人心潮澎湃。
船队离开长安时,载着的不仅是新娘和嫁妆,还有无数长安百姓的期盼。安乐县主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手里紧握着李承乾赐的“安乐印”——这枚金印可调动大唐在倭国的驿馆力量,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大唐的承诺。
消息传到奈良,中大兄天皇亲率百官到博多湾迎接。当看到凤辇上披着唐式红袍的安乐县主,看到陪嫁队伍里捧着典籍的工匠,他激动得对身边的太子说:“你看,大唐肯将贵女嫁与咱们,这是何等的信任!以后,要好好待县主,学她带来的本事。”
婚礼在平城京的神社举行,既有大唐的“六礼”流程,又融入了倭国的祈福仪式。安乐县主穿着绣着凤凰的唐式嫁衣,与二皇子并肩而立,接受两国使臣的祝福。当她用刚学会的倭语说“愿唐倭永好”时,观礼的百姓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婚后,安乐县主没有沉溺于后宫,而是在平城京开设了“唐式工坊”,亲自教倭国女子纺织蜀锦;又在太学旁建了“安乐书斋”,让陪嫁的博士讲解《十三经》。她带来的太医还在奈良城开了医馆,用大唐的针灸术救治百姓,很快就得了“活菩萨”的美称。
二皇子受她影响,越发推崇唐化。他脱下倭国的贯头衣,换上大唐的襕衫;放弃倭国的“大化历”,改用大唐的“麟德历”;甚至在朝堂上提议,“太政官衙的公文,以后要用汉文书写”。
中臣藤原在一次家宴上,对儿子感叹:“当年咱们学大唐,是怕被打;如今学大唐,是真心觉得好。你看县主教织的锦,比咱们的麻布强十倍;她带来的《农桑辑要》,让稻子增产了三成。这门亲事,真是娶对了。”
消息传回长安,李承乾正在翻看安乐县主的家书。信里说“倭国百姓渐爱唐物,学子皆诵汉文,二皇子待我甚厚”,还附了一张倭国新织的蜀锦样品,花纹与蜀地所产已相差无几。
“看来,这桩婚事比十艘楼船还有用。”李承乾笑着对裴炎说,“典籍能传知识,工匠能传技艺,而血脉相连,能传人心。”
裴炎点头:“陛下,倭国最近又遣使来,说想仿照长安的国子监,在平城京建‘大学寮’,恳请陛下派博士前往执教。”
“准。”李承乾提笔批复,“就派国子监的王博士去,让他把《贞观政要》也带去,告诉倭国皇子,治国不只是学技艺,更要学民心。”
春日的平城京,安乐书斋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安乐县主坐在窗前,看着倭国学子用汉文抄写《论语》,身边的侍女正用她带来的织机,织着新一匹蜀锦。窗外,二皇子正与大唐博士讨论《农桑辑要》里的堆肥之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和谐的画。
中臣藤原路过书斋,听到里面的笑声,忽然明白,联姻带来的不只是和平,更是一种渗透——大唐的文化、技艺、理念,正通过这位安乐县主,像春雨般浸润着倭国的土地。而这种渗透,比任何盟约都更持久,因为它已融入了血脉。
海东的海面上,唐倭的商船依旧往来如梭。只是如今,船上不仅有丝绸和硫磺,还有通婚的书信,有互派的学子,有越来越多带着“唐倭混血”面孔的孩童。这场始于政治的联姻,终究在海东的土地上,开出了文化交融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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