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服饰不对!”老妪看着画像,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泛黄的卷宗纸页,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几分嘶哑,“当年沙月圣女前往蜃楼族求和时,穿的是我族的圣女服饰,领口、袖口乃至裙摆处,皆绣有象征沙铃血脉的缠枝纹,那纹路是我族秘法所绣,在月光下会泛出淡金光泽。可这幅画像上的服饰,虽然款式与圣女服相似,却将沙铃纹换成了这些扭曲的纹路,绝非我族之物!”
肖飞闻言,立刻俯身凑近画像,目光紧锁那些陌生的图案。他指尖摩挲着下巴,眉头缓缓蹙起:“这些图案线条诡异,走势如同毒蛇缠噬,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黑暗使者!之前在边境与那些黑袍人交手时,我曾划破过一名使者的袍角,其内侧便绣着类似的图案,只是当时战况紧急,未曾细看。”
蜃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画像前,粗糙的手掌按在卷宗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作为蜃楼族的族长,他对族中留存的历史卷宗早已烂熟于心,可此刻再看这幅记载着“刺客沙月”的画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当年绘制这幅画像的,是族中最擅长人物画的老画师墨尘,他为人耿直,从不参与族中纷争,三年前寿终正寝。若这些图案真是黑暗势力的印记,难道墨尘画师当年也被他们胁迫,或是……”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那位看似无辜的老画师,或许早已沦为黑暗势力的棋子。
蜃烈站在人群后侧,双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白。他盯着画像中沙月圣女的面容,脑海中不断闪过族中长辈对当年之事的描述:“流沙族圣女心怀不轨,暗藏凶器潜入大殿,欲行刺老族长,被当场格杀”。可此刻再看这幅被篡改的画像,再联想到之前边境那些被控制的族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若连画像都是假的,那当年所谓的“行刺”,岂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黄沙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曾被他奉为真相的“史实”,此刻竟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如此说来,当年我族圣女,当真是被冤枉的。”一名白发苍苍的流沙族长老颤巍巍地开口,声音中满是悲痛与愤懑。他与沙月圣女一同长大,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成长为心怀苍生的圣女,深知其性情温婉,绝无可能行刺之举。可多年来,蜃楼族以“刺客”之名污蔑沙月,两族因此血流成河,多少族人埋骨黄沙,如今真相的碎片浮出水面,却让他痛彻心扉。
老妪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激动已化为坚定:“当年沙月圣女出发前,曾对老身说,她愿以一己之身换两族和平,哪怕付出生命代价。如今看来,她确实做到了,却落得个‘刺客’的污名,连尸骨都未能归乡。此冤,必当昭雪!”
就在这时,肖飞的目光被画像旁堆叠的另一摞卷宗吸引。他伸手将那本封面磨损严重的卷宗抽出,轻轻翻开,纸张因年代久远而发出“沙沙”的脆响。卷宗内记录的是当年蜃楼族商队遇袭的详细经过,从商队路线到伤亡名单,再到现场勘查痕迹,一应俱全。当翻到“现场遗留物”一页时,肖飞的目光骤然一凝,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对众人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只见卷宗上写道:“商队遇袭于流沙谷西侧,现场遗留断裂兵器若干,散落货物不计,另有黑色粉末少许,颗粒细腻,遇风不散。查流沙族秘术多以流沙为引,或含特殊矿物粉末,疑为此物乃流沙族秘术所用,故判定此次袭击为流沙族所为。”
“荒谬!”老妪看完,当即怒声道,“我族秘术传承千年,从未有过使用黑色粉末的法门!流沙族所有秘术皆与沙铃血脉、天地流沙相关,施展时或引流沙成阵,或借沙铃共鸣,最特殊的也不过是使用金沙粉末辅助凝聚力量,何来黑色粉末之说?这分明是栽赃嫁祸!”
一名蜃楼族长老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可当年负责勘查现场的族人回报,说那黑色粉末确实带有奇异能量,与寻常沙土不同。若不是流沙族的,那会是什么?”
“是黑暗之力的残留。”肖飞沉声道,“之前在边境对抗沙兽时,我曾留意过那些被黑暗使者控制的沙兽,它们体表会渗出少量黑色粉末,与沙兽自身的黄沙混合,但其质地与卷宗中描述的极为相似。而且那些粉末接触到我的浩然剑气时,会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后化为黑烟消散——这绝非自然之物,更不是流沙族的秘术产物,而是黑暗势力污染万物后留下的印记。”
蜃苍的脸色愈发凝重,他缓缓走到密室中央的石桌旁,将几份关键卷宗摊开:“你们看,沙月圣女‘行刺’与商队遇袭,相隔不过半月。先是商队遇袭,认定为流沙族所为,两族关系骤然紧张;随后沙月圣女前往求和,却被指认为刺客,当场斩杀。这两件事环环相扣,彻底点燃了两族的战火。如今看来,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
“而设计这一切的,就是黑暗势力。”肖飞接过话头,语气肯定,“他们先是伪装成流沙族袭击商队,留下所谓的‘黑色粉末’作为证据,挑起两族矛盾;再篡改沙月圣女的画像,污蔑其为刺客,断绝两族和解的可能。如此一来,两族陷入无休止的争斗,自顾不暇,黑暗势力便能在暗沙脉悄然积蓄力量,无人能挡。”
蜃烈站在一旁,听着众人的分析,心中的疑虑如同被流沙冲刷的岩石,渐渐显露出真相的轮廓。他想起三年前外出狩猎时,曾在暗沙脉边缘见过几名行踪诡异的黑袍人,当时只当是流浪的异族人,未曾在意。如今想来,那些人恐怕就是黑暗使者,而他当年失踪的族人阿石,或许就是在那时被黑暗势力掳走,最终沦为了被控制的傀儡。
“可他们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两族?”蜃烈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沙海偏远,与世无争,从未与黑暗势力有过纠葛。”
老妪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定沙珠。”她看向沙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流沙族守护的定沙珠,不仅能稳定沙海地貌,更能压制暗沙脉中的黑暗力量。当年老身继位流沙族长老时,族中典籍曾记载,定沙珠乃上古神物,与暗沙脉中的黑暗领主相克。若黑暗势力想要唤醒黑暗领主,必先夺取定沙珠,而两族的争斗,正是他们削弱我们力量的最好手段。”
肖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黑暗势力忌惮两族联手守护定沙珠,便先以阴谋挑起战乱,让我们自相残杀,待两族实力大损,再趁机夺取定沙珠,解除对黑暗领主的封印。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
蜃苍沉默良久,突然抬手一拳砸在石桌上,石桌表面瞬间裂开数道细纹。他眼中满是愧疚与愤怒:“我蜃楼族与流沙族斗了这么多年,死伤无数,原来竟是在为黑暗势力做嫁衣!若早知晓真相,何至于让族人白白牺牲,让沙月圣女蒙冤至今!”
“族长不必过于自责。”沙凝轻声道,“黑暗势力的阴谋隐蔽至极,若非今日肖飞先生发现这些线索,恐怕我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如今真相虽未完全大白,但已有了方向,只要两族能放下过往恩怨,共同彻查当年之事,定能还沙月圣女一个清白,也能让两族族人知晓,真正的敌人并非彼此,而是潜藏在暗沙脉的黑暗势力。”
蜃烈看着沙凝,心中百感交集。他之前一直对流沙族心存芥蒂,甚至在边境之战时,对沙凝的援手也带着几分怀疑。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些确凿的线索,看着沙凝眼中的坚定与真诚,他心中的壁垒渐渐瓦解。他上前一步,对着老妪和沙凝深深一揖:“之前是我目光短浅,对流沙族多有误解,甚至怀疑过沙月圣女的清白。若当年之事真为黑暗势力阴谋,我蜃烈愿代表蜃楼族,向流沙族赔罪。”
老妪连忙扶起他:“蜃烈将军言重了。两族争斗,非一人之过,皆是黑暗势力作祟。如今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过往的对错,而是携手对抗真正的敌人。若能让沙海恢复和平,沙月圣女的冤屈得以昭雪,比任何赔罪都重要。”
蜃苍点头赞同:“婆婆说得对。即日起,蜃楼族与流沙族暂停一切争端,共同成立查案小组,由肖飞先生、沙凝姑娘、蜃烈将军带领两族精锐,继续深入调查当年之事,务必找到更多证据,彻底揭开黑暗势力的阴谋。同时,加强边境防御,密切关注暗沙脉的动向,防止黑暗势力趁机作乱。”
“族长英明!”众人齐声应和,密室中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与共同抗敌的决心。
肖飞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拿起那本记载着黑色粉末的卷宗,对众人道:“这些卷宗是关键证据,需妥善保管。接下来,我们可以从两个方向入手:一是寻找当年商队遇袭现场的目击者,或是参与勘查的族人,询问更多细节;二是调查墨尘画师当年绘制画像时的情况,看看是否有黑暗势力介入的痕迹。只要找到这两处的突破口,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沙凝补充道:“我族中或许有关于沙月圣女当年出行的记载,我回去后立刻查阅族中典籍,看看能否找到与蜃楼族卷宗相互印证的线索。”
“好!”蜃苍一拍石桌,“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分头行动。三日之后,在此大殿汇合,交流调查结果。”
众人纷纷颔首,各自带着沉重而坚定的心情离开了密室。密室中,只剩下那几卷摊开的卷宗,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诉说着被掩埋的真相。画像上,沙月圣女的面容依旧清冷,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而在暗沙脉深处,一道黑影正站在一座布满诡异符文的祭坛前,祭坛上摆放着一面水晶镜,镜中清晰地映出蜃楼族密室内众人的身影。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音如同砂砾摩擦般刺耳:“想要查真相?真是不自量力。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便给你们一个‘真相’,一个足以让两族彻底反目的‘真相’。”
说罢,黑影抬手一挥,祭坛上的黑色火焰骤然暴涨,几道黑影从火焰中浮现,单膝跪地:“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这个东西送到蜃楼族,让他们‘发现’流沙族与黑暗势力勾结的证据。”黑影抛出一枚刻有沙铃印记的黑色令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要让他们知道,信任,是最可笑的东西。”
黑影接过令牌,化作几道黑烟消失在祭坛旁。暗沙脉中的黑雾愈发浓郁,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网,悄然朝着蜃楼族与流沙族的方向蔓延而去。一场围绕真相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两族能否顶住压力,揭开黑暗势力的伪装?沙月圣女的冤屈,又能否真正得以昭雪?一切,都还未知。但此刻,蜃楼族与流沙族的族人心中,已燃起了一束名为“希望”的火苗,这火苗虽微弱,却足以在沙海的狂风中,照亮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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