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冻土上噼啪作响,一月的西伯利亚本该是冰封万里,此刻却不断有幽绿的火焰从地底裂缝中窜出,舔舐着残存的冰层,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那场席卷极北的大战,让北极圈大半冰盖化作洪流。
起初,当金光与冰雾撕裂天幕时,还有人举着相机欢呼,将这天地异象视作神明降临的奇观;
可当融化的冰水顺着洋流南下,北冰洋沿岸的城市接连被淹,风暴与寒潮交替侵袭,曾经的狂欢便成了泡影。
挪威的渔村被暴涨的海水吞噬,渔民们背着行囊,踩着尚未消融的冰碴向南跋涉;俄罗斯北部的小镇在绿火与冻灾中变得残破,居民们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望着远方灰蒙蒙的海岸线沉默不语;加拿大的破冰船成了迁徙船队的领航者,甲板上挤满了抱着孩子的人,他们望着逐渐缩小的冰原,眼神里满是茫然。
迁徙的队伍在冰封与泥泞中缓缓移动,头顶的天空依旧是诡异的铅灰色,时而飘下带着硫磺味的雪粒,时而刮过裹挟着水汽的热风。
曾经象征生机的太阳,如今透过厚重的云层,只洒下一片惨淡的光,照在人们疲惫的脸上。
没人说得清这场灾难何时才会结束,只知道极北那场大战留下的伤痕,正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蔓延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我们其实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被某种力量又拉回来了?”海蒂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不真实的放空。
乌瑟曼坐在一块被冻裂的巨石上,目光投向极北的方向,那里的云层还拧成一团混沌。“错不了,”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臂——那里本该有一道被利爪撕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却光滑如初,“我清楚记得身体被撕碎的痛感,可现在……连块疤都没留下。”
“法克!这鬼地方!”
阿瑞斯一脚踹在旁边的冰棱上,碎冰溅了一地,
“该死的极北帝王!该死的冰洋!这辈子我再踏进一步,我就是狗!”
他喘了口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更冲了,“不对!最该躲的是贺那个疯子!那家伙就爱在作死边缘蹦迪!跟他混久了,我迟早得把命搭进去,不对!是已经搭进去了!”
海蒂这次没像往常那样怼他,只是沉默地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死过一次的沉重感压在心头,连反驳的力气都欠奉。
乌瑟曼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对了,贺呢?”
阿瑞斯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三人对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醒来后就没见过贺鸿煊的身影。
刚才光顾着震惊和后怕,竟没人想起这个最该被“问候”的家伙。
唐瑜宁抬手指了指远方的山峦,声音清淡:“他说去见一个人。”
“谁?”阿瑞斯追问,眼里满是好奇。
唐瑜宁缓缓摇头,没再多说。
另一处山谷里,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崖壁。贺鸿煊与香奈隔着丈许距离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动。山风掀起香奈的发丝,几缕碎发贴在她颊边,添了几分凌乱,却丝毫没减她周身的寒意。
贺鸿煊的目光死死锁着她。而香奈也彻底褪去了往日的娇俏甜美,眉眼间覆着一层冰霜,那副冰冷模样,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反差得让人陌生。
“看够了?”
香奈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山谷里的冰棱。
“给我个解释。”
贺鸿煊的语气比她更冷,每个字都像从冻牢里凿出来的。
“无可奉告。”香奈别过脸,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贺鸿煊喉间嗤笑一声,转身便走,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你!”香奈的冰冷瞬间绷不住了,下意识跺了跺脚,眼里闪过一丝气急。
可贺鸿煊脚步未停,自顾自朝着谷外走去,背影决绝得像是要把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你站住!”香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贺鸿煊的脚步依旧没顿。
“我看见了!”香奈像是豁出去一般,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那里救出来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贺鸿煊脚步猛地一顿。他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过身看向香奈,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你少装傻!该给解释的是你!”香奈往前一步,发丝被风掀起,语气带着逼人的锐利,“那份力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时空之力!它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还有,那个莫光启到底是谁?”
“莫光启?”贺鸿煊眉峰紧蹙,脸上是实打实的疑惑,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好!那个人的事暂且不论!”香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死死锁着他,“你为什么会掌握时空之力?”
“无可奉告。”贺鸿煊的回应依旧简短,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你!”香奈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噎得语塞,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委屈和恼怒,“姓贺的!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负责?”贺鸿煊猛地拔高声音,积压的怒火像是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炸开,“以前的事暂且不论!全世界都传你死在极北,我拼了命,干掉了两个号称杀了你的凶手!可你呢?”
他上前一步,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像要烧起来:“你顶着优子的脸,藏在我身边那么久!那些人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你让我将来怎么面对那些相信我的人?怎么面对那些因你而死的亡魂?”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山谷里的风都停滞了一瞬。
香奈被他吼得后退半步,脸上的冰冷彻底碎裂,慌乱像潮水般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那些想要辩解的话,在贺鸿煊眼底的猩红和愤怒面前,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他因激动而绷紧的下颌线,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忽然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山风穿过山谷,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像是结了冰。
贺鸿煊死死盯着她,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可那份怒意却沉淀下来,变成了更沉的冰冷。
“所以,”他声音发哑,“别再提什么负责了。你我之间,早就说不清谁该对谁负责了,就这样吧。”
说罢,贺鸿煊抬手在胸口一抹,炎御神套外层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与他精神相连的印记正在剥离。他将这套流光溢彩的甲胄随手丢向香奈,转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没有丝毫留恋。
“你!姓贺的!”香奈接住甲胄,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气得跺脚,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你是第一个敢甩了老娘的人!我记住你了!”
直到贺鸿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层里,香奈脸上的怒容才缓缓褪去,趋于平静。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炎御神套,指尖拂过甲胄内侧一处几乎微不可查的暗纹——那里,一道混沌印记正若隐若现。
她忽然勾起嘴角,眉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娇俏,轻声嘟囔:“臭男人,演得还蛮像。”指尖轻轻一点,那道混沌印记便彻底消散,“算啦,鉴于你这次表现还不错,我就勉强不和你计较啦。”说罢,她将炎御神套收入储物空间,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走去,脚步轻快得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而在万里之外的云端,贺鸿煊脸上的冰冷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悬立于高空,望着下方迁徙的人流与残破的大地,眉头紧锁。
“莫光启?”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还有香奈口中的时空之力……”
随后,他从随身的空间法器中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权杖,又拿出一瓶封存着生命精华的水晶瓶,望着这两样东西,陷入了沉思。
权杖让他隐隐有种熟悉感。
生命精华则盛在水晶瓶中,泛着温润的光晕,散发着让周遭草木都为之舒展的气息。
“看来,这场戏还没到收场的时候。”
贺鸿煊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全职法师之时空之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