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芫到达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在荒野里过了一夜,又剧烈运动过,她感觉身上已经沾着二两灰了。
舒舒服服洗干净之后,她正打算去睡觉,外头就有人敲她的门,问她需不需要晚餐。
其实现在已经超出吃晚饭的正常时间了,但他们到达的时间太晚,接待的人担心他们饿着。
虞芫这肯定是要吃饭的,她在车上也就胡乱吃了点东西,虽然味道还行,但哪有坐在屋子里吃热饭来得舒服。
她打开房门,正好与对门的燕归时碰面。
他已经选好了,现在是开门取餐的,他看到虞芫后微愣了下,而后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关了门。
这个反应其实很燕归时,他本来也不是会见面跟人打招呼的人。
但虞芫感到了一点奇怪。
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戴眼镜,那双眼睛直接看向她,睫毛浓密得跟两把小扇子一样,一垂一抬之间眼波流转,把冷意都衬得好似绕指柔。
她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讲,但出于某种原因放弃了。
虞芫稍思考了一下,看在五十二亲密值的份上前去敲门了。
她直觉他心情不太好,也是做了无人回应的准备,好在燕归时没有做出明知她在外但不开门的事。
不过他开门后没让虞芫往里进,堵在门口眼皮耷拉,居高临下的看她。
虞芫也不跟他计较,开口问他道:“燕副部之前来过峤城吗?”
燕归时没有回话。
她这样拐弯抹角,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峤城风景秀丽,人文独特,燕副部也难得有休息,不如借这个机会在峤城游玩几天,正好监察官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做收尾。”
燕归时听到最后一句露出冷笑。
果然,她要是没事怎么会来敲他的门。
“是正好峤城风景好,还是正好燕去晚需要时间。”
他讥讽她道:“你编也不多用点心?”
听到他一如既往的毒舌,虞芫就放心了。
刚刚他开门看她一眼啥话也没说就回去了,让人怪担心的。
重新回到熟悉的相处模式,虞芫就连那点礼貌交流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都是正好啊,一举两得的事有什么不行。”
燕归时道:“我要是拒绝呢。”
燕去晚需要时间收尾关他什么事,他巴不得燕去晚被老爷子急召回去,一点政绩也做不出来。
正好给他的仕途让路。
虞芫看了看五十二的亲密值,微微抬头与他对视道:“拜托你了。”
……
燕归时怎么样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一句,这么直白,让他的刻意刁难都在他舌尖漫出点辛辣味道。
虞芫在他面前一直很强硬狡猾,以至于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像一块烧红的铁,不能摸不能碰,如果以为她是可揉捏的,那伸出手就会被烫掉一块皮肉。
她怎么会服软,怎么会说拜托他。
好像庭院里的花树长得愈发茂密了,虽然有过路人嗅赏它的芬芳,但它的根系的确是在围墙那头。
现在该自己找台阶下了。
燕归时稍觉难堪,从他主动与她有勾连,到如今的期间种种,他都应当为自己的自妄自高而耻。
他输了燕去晚一筹。
早先时候的判断,现在看到全是错。
“……用不着你拜托,我本来就打算休息几天。”
燕归时面无表情的道,虞芫也看出他嘴硬,但只当他是傲娇。
想到这几天燕归时的亲密值上涨很快,好像到了个顺遂期,虞芫心情还挺美的。
虞芫跟统统炫耀道:这家伙虽然脾气还是差差的,但比起之前可太好说话了,没想到他五十二就算是高分了。
统统非常捧场:距离宿主复刻时间倒退的那一天已经不远啦,宿主棒棒~
虞芫也觉得自己很不错。
既然燕归时给了她一个面子,那她当然也要卖个乖了。
她笑意温和的跟燕归时告别,道:“那我就不打扰燕副部了,燕副部晚安。”
燕归时撇开眼,没有理会她的笑容和晚安。
这点小脾气是不会影响到虞芫美丽心情的,她还是快快乐乐回了房间。
一夜好梦,虞芫第二天醒来时还赖了会儿床。
她这次到峤城还有个人要去见。
当然不是褚然。
当初说好了两清,她没理由怎么好去见他。
而且褚然出现的场合依照她的身份是进不去的,连偶遇都做不到。
要是直接进褚家,上赶着的意味又太强了。
她只能等褚然自己创造机会,或者看苗珐的助攻小技巧给不给力了。
她要见的是常不语。
上次她走得急,连跟她告别都没做到,也不知道那小姑娘还有没有在受同学的欺负。
虞芫对他们的放学时间比较了解,打算下午去校门口等她。
白天的时间她打算去训练场消磨掉。
最近虽然险象环生,但过得也算安逸,前段时间她把市面上的高分电影都看完了,疏于训练搞得身子骨都松懒了。
要不然她拽着燕归时跑的速度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自律的虞芫一下楼,就在厅里同时偶遇了燕归时和陶乌。
两个人各占据厅里一块位置,燕归时坐在沙发上,对出现在他视线内的陶乌很是厌恶。陶乌完全不搭理他,离他极远的站到厅里另一个角落。
原本虞芫还奇怪两个人怎么会主动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当她接触到陶乌的眼神之后她就明白了。
陶乌是在这等她。
昨天她下车就被人带着去了房间,然后就是洗澡吃饭睡觉,陶乌一晚上没见到她,也许是缺乏安全感了。
虞芫自觉对陶乌有安抚义务,毕竟他是因为她才从暮城跟过来的,而且还反抗了自己原本所属的势力。
于是她笑着朝陶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陶乌马上就粘过来了,乌黑的眼睛注视着她。
虞芫语气柔和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陶乌稍点了下头,“嗯。”
“我要去训练场,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陶乌欣然同意:“好。”
于是两个人结伴往外走。
全程旁观的燕归时一言不发,脸色极难看的目送两人走远。
虞芫走在路上忽然想起陶乌的实际情况,担忧地看他道:“你身体没问题吗?”
陶乌略显不解。
虞芫解释道:“就是你心脏上那个炸弹啊,你从暮城跟我逃出来,佘狣不会引爆吗?”
她已经逃到峤城来了,佘狣不可能再抓到她,他想要她子嗣的目的不可能达成,按照他们之前沟通的来看,陶乌已经失去了要挟她的价值。
而且陶乌追随她出来的时候,还打伤了佘狣,她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就此放过陶乌。
仔细想想陶乌的性格也是古怪。
他明明有胆量反抗,却对佘狣表现得很服从,如果不是她当时喊了他的名字,他就真站那不动让佘狣对着他胳膊开枪了。
那么近的位置打在上肢骨,他整条手臂都要废掉。
难道佘狣会给他治伤吗,即使治,穿透骨头的枪伤会在手臂上打出一个大洞,这是能治得恢复如初的吗。
她不明白佘狣是如何控制陶乌这些人的,如果说是因为心脏上的炸弹,那陶乌又怎么敢就这么跟着她奔逃至峤城。
暮城,泉台,佘狣,陶乌,处处有她不理解的地方。
陶乌语气平和,对炸弹和佘狣都不太在意的样子,简短答道:“不会。”
虞芫追问:“为什么不会?”
她刨根问底的次数不少,这一次则更带有认真的意味。
陶乌或许是因为误解了她的身份,才对她这么好,又是提前预警又是多次帮她脱险,她接受了他的好意,所以不想他因为自己丧命。
虽说佘狣要是想杀他,从他跟随她上车那一刻就能杀,不会让他还安稳的睡了几个晚上。
但神经病的想法谁能说得准,万一他哪天一个心情不好,随手就把炸弹引爆了呢。
虞芫希望能把危险提前解除。
陶乌则烦恼于该怎么跟虞芫说明为什么不会,思索半天他终于从脑海里找到一个理由。
“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虞芫不接受这个原因,她道:“即使一起长大,你也是叫他主人。”
“你的命就握在他手里,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要寄希望于他对你的情谊是否深厚吗?”
陶乌说不出话了。
他低着头在听,模样看上去有几分让人不忍苛责。
虞芫叹息一声,也不想对他说什么重话,这些事情简单浅显,他不可能从来没有想过。
只是出于她不知道的原因,他一直没有作为罢了。
她换了个问题问他:“这个炸弹除了程序解除,有没有做手术取出的可能呢?”
“有……但是不能。”
虞芫又要问为什么了。
陶乌并不是个喜欢只把话说一半的人,他断在这里,就意味着后面的原因他不能回答。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到,虞芫有些无奈。
她决定把目光转向自己的金手指。
统统:……
虞芫:我现在有一共有十三次抽卡,卡池里有没有能够解决问题的卡牌呢?
统统不是很想回答。
要说有没有,那自然是有的,卡池包罗万象,可问题是能够将炸弹消除或者转移走的卡牌都是高级卡,很难抽到的。
宿主到现在连美食盒子都没抽到,虽然现在宿主也不是很需要了……但是没抽到就是没抽到,手气问题是没救的。
统统:宿主在原世界有中过彩票吗?
虞芫思考了一会儿:中过一个概率为八十亿分之一的人生大奖算吗?
有被阴阳到。
统统哼唧一声,不快乐的下线了。
怀抱着“既然没办法,那就先顺其自然吧”这种想法,虞芫暂时放过了追问陶乌炸弹的事。
和同宗同源的异能者战斗,对虞芫而言收获良多。
她气喘吁吁将飞舞的铁片召回来,结束了跟陶乌的对战,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陶乌的铁片两次擦着她喉咙过去,如果不是她速度够快,这个次数得往上再涨几番。
陶乌把被击散到各个角落的铁片一个个捡回来,他是第一次跟类似的异能者对战,体验很是新奇。
虞芫的战力超出他的预想,若非他有足够多的与人交战的经验,这一次对战会结束得更早。
她的训练方向很显然是针对异兽群,主要是群体攻击,在对战时他就感觉到整个屋子都在她掌控之下,他的无形触手无论往哪个方向进攻都会和她的触手有交叠。
在很多时候甚至他需要挤出一些空间才能立足,他好似落入池水中,连喘息都被压制。
如果她的武器充足,他是不会踏入这个屋子和她对战的。
一进门就会被碾杀,没有必要打。
陶乌把挎包里的铁片都翻出来,不是变形卷刃就是豁口,他没有可以送她的了。
虞芫抛给他一瓶水,他接过后问她:“峤城哪里有可以修理武器的地方?”
“我没有注意过欸,下午我要出去,你要和我一起去街上找一下吗?”
“嗯。”
于是下午两人一块出门。
修理店倒是很顺利找到了,店家说铁片材质特殊,重锻需要时间,就留了虞芫的通讯说好了通知他们来拿。
但虞芫在校门口没有等到常不语。
她本来都忘了青龙帮的毛头小子们长什么样,可他们在门口遇到她就跟遇到了鬼一样。
很明显的绕路走。
虞芫就直接截住了他们,问了常不语怎么没来上学。
青龙帮的小子们跟她说常不语转学了,他们也不知道他转去了哪里。
难得回来峤城,但可爱的小妹妹还是没见着,虞芫深感遗憾。
她想着人和人的可能缘分就这么浅吧。
虞芫和陶乌回住处时,又在楼下大厅遇到了燕归时。
他没有理会二人,靠坐在沙发上处理光屏上的政务,大厅窗外有棵梨树正值花期,满枝桠雪白。
人与景互衬,虞芫还没进门就看了他好几眼,只觉得燕归时静坐在那的确是很有姿色的。
但她没跟他搭话,寻人没寻到的失望让她情绪稍有些失落,不太想这时候跟燕归时互呛。
两人径直上楼去了,一双眼睛则怨气与怒意交织,在他们擦肩走过时抬起,紧盯着他们的背影,直至一点影子也看不见。
这满室浓郁的梨花味,腥臭得让人不堪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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