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生出隐秘的惶恐。
他关注过她很长一段时间,即使那时是嘲弄的看待每一个与她相关的信息,他也清楚她作为一个伴侣是多么富有魅力。
她的恣意,快乐,和有时近乎残忍的无所谓,都是让人神魂颠倒的毒药。
当她张开双臂拥向一个人时,她的骨头就会化作坚硬的屏障,即使是想象,他都快融化在她柔和的臂弯中了。
现在他终于品尝到了一点。
是冠以他的名字而不是在照片和文字里拼凑盗窃。
可是路快要走到头了,身旁的拥挤感消退不少,他已经能听到花车上的乐曲声。
悠扬悦耳带有独特风情,只要走过去,这一定会是个愉悦难忘的夜晚。
但燕归时停下了。
他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想往前走。
“就到这吧,不走了。”
他这话说得突然,虞芫大概很诧异,他能感觉到她被他牵扯着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了呢,是太挤了吗,花车就在前面一点了。”
燕归时听得出她语气中一点劝哄的味道,本身就是他提议来看春神祭的,他半途反悔,她还能心平气和说话已是不错。
但燕归时任性到底,他没有给出理由,而是随口道:“就是不想走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听她含有怨气的嘲讽,这是他们俩相处的常态,你来我往的用刻薄的言语刺弄对方。
可就像他今天表露出的不同以往的平和一样,虞芫也没有如往常般挖苦他。
她只是扭头望了眼花车,然后对他说:“好吧,那就不看了,我们到边上休息吧。”
随着花车靠近,这里的人潮会逐渐拥挤,他们站在路中间会挡别人的道,虞芫无法保证自己能很好的护住这位少爷。
毕竟他体型又不算小只,而人群四面都有。
燕归时没有提出异议,虞芫就当他默认了,牵着他走到墙边去。
从拥挤的人群里退出来,浑浊凝滞的空气都变清新畅通了,虞芫舒服的换了口气。
虽然她不理解大少爷开车奔赴此地,不看花车,只为感受一番陌生人之间的亲密接触是出于什么想法。
但她选择包容。
她对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能选择容许,毕竟人就是很奇妙的动物,她也曾兴致勃勃做了一桌大餐后忽然意兴阑珊,完全失去享用的心情。
冷凝发白的菜汤和此刻从流动的人群中退到角落里的燕归时一样,只是一次兴味索然而已。
不过燕归时好像很在意。
他看了眼朝着前方涌动的人流,而后垂下视线道:“你想去看花车就自己去,我在这等你。”
开什么玩笑。
虞芫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没刀没枪带他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就已经够冒险的了,要是出点意外,她可怎么弥补。
于是她果断拒绝。
“不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而且这个角落也挺好的,你看那边,他们在准备放烟花。”
燕归时抬头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几个人把一堆长形的盒子摆成两列,边上还有人在指挥调整。
……居然真的有烟花。
“我们站这正好能看到他们点火。”
虞芫如此说道。
她脸上表情一如往常,燕归时竟看不出她是否有勉强。
这已经太不像他了,他何时在乎过旁人隐藏于言语下的真实想法。
“……你想看什么就去看,不用勉强留在这。”
虞芫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别扭。
她只好更为坚定地拒绝道:“这里就挺好的。”
燕归时很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以便让他刚才所说的话显得诚心实意一些,但虞芫的回答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虚伪。
他的确更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他,就像她当初在众人注视下保护着燕去晚离开一样。
现在想想那其实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难怪即使在他多次挑衅之后,燕去晚仍然不选择放弃。
花车从街前经过了,但人群挤满了道路两侧,他们站在较远的角落里,除了高高低低的后脑勺,他们只能看到花车的顶。
春神祭的花车造价不菲,车顶上是层叠繁复的绸缎和精致的绢花,最顶端是一颗硕大的闪着光的宝石,旁边缀着无数颗光芒璀璨的珠宝细钻。
扮演春神的女郎戴着朦胧面纱,只余一双天然含情脉脉的眼睛露在外面。
虞芫看了会儿她,又回头看了眼燕归时。
如此反复几次,燕归时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在看什么?”
春神一直只是含笑往外抛洒花瓣,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虞芫觉得这个活儿在某种意义上挺适合燕归时的。
“我在看燕副部的眼睛比她好看。”
她说的是真心话,燕归时五官艳丽,单看外貌很难想到他的脾气会这么臭。
因为平时总是眼皮半睁不睁嘲讽意味浓烈的对待别人。
所以他心情好的时候,眼睛就显得格外动人了,微微上挑自带风情,眸光流转时总有股欲说还休的意味,古典美感很浓。
人就是要有对比才知道好。
燕归时要是脾气和善点,少做点嘲讽的表情,他正常时候的眼睛可能都不会让她觉得居然这么好看。
燕归时没有回应,只是转动目光避开了她的注视。
但虞芫看到了他脑袋边猛涨一大截的亲密值。
已经从五十四变成六十四了。
在某个方面,燕家两兄弟还是很相似的。
她当初攻略燕去晚,也是依靠诚恳的赞美。
果然,不管男女都喜欢甜言蜜语。
花车游行到半途的时候,那几个人就去把烟花点着了。
烟花在空中绽开,斑斓炫彩如星雨散落,虞芫仰头去看,人群随着烟花升空时不时会有惊呼响起,而燕归时只看着虞芫。
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什么烟花的光彩照映在她脸上,因为他们距离得实在是不够近,她的眼眸也倒映不出烟花的影子。
如果没有烟花筒的砰砰巨响,这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
她回过头朝他一笑,而后道:“这里挺好的吧,花车和烟花都看得到。”
说完她就继续仰头去看烟花。
而燕归时觉得那一瞬无论是烂漫的烟火,还是花车上悬挂的明珠,或璀璨或昂贵或绝无仅有,与她相比通通比不过。
亲密值又猛跳了一下,统统兴奋的嚎叫。
虞芫疑惑地转头,却只碰到了他闪躲时来不及收回的一点余光。
她当然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从烟花展开始他就在盯她,但涨到八十还是太夸张了吧。
出门前只是五十二来着。
燕归时垂眼看地上纹路,他心跳如擂鼓,几乎分不清是烟花还是心脏在响动。
他在想原来这就是燕去晚眼里的风景。
原来这就是他体会过的柔情。
不只是她挡在他身前,还有仿佛捧起一团流动的细沙似的小心和包容。
这里挺好的。
好吗。
只是因为他不肯往前走,所以这里也挺好的。
她本不应该给予他宽慰,是因为她觉察到了他的口不对心,他们没有关系,这也不是约会,可她还是心甘情愿的给出一点纵容。
……这馥郁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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