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囊秘录:酸浆实传奇
楔子
洪荒初定,神禹疏川导滞,涂山之南遂成膏腴沃野。其间灵脉潜涌,草木含章,有奇草蔓生崖畔溪滨,茎高尺许,叶如翠羽,夏开浅碧小花,秋结朱红囊果,薄皮轻裹琼浆,味酸甜而清冽,风过则囊果摇曳,若悬灯引路,隐有灵光流转。彼时苍黎初脱蛮荒,巫医未分,病痛多赖草木自救,这朱红囊果便在山野间默默生长,待一场因缘际会,方将清热利湿、凉血解毒的真机,渐次展露于世人眼前。岁月流转,它无名无姓,只凭口耳相传的妙用,护佑着一方生民,直至本草典籍为之立传,始有“酸浆实”之名,而那段“实践先于文字”的传奇,早已刻入草木年轮,藏于溪山记忆。
上卷
第一回 涂山暑炽稚子愁 寒浆初显清热功
上古之时,涂山之阳聚居着涂山氏部落,部落依山傍水而居,春种夏耘,虽劳作辛苦,却也乐享太平。然这一年仲夏,天候异于常岁,烈日如炙,连月无雨,溪涧渐涸,草木枯黄,暑气蒸腾如焚,部落中不少孩童先觉不适。起初只是口干舌燥、烦躁啼哭,继而高热不退,面红目赤,甚者胸腹灼热,不思饮食,年长些的孩童还喊着腹中胀闷,小便短黄如浓茶。
部落长老皋陶忧心忡忡,召集族中耆老商议。有经验的妇人说,往年暑热,多饮溪泉、食瓜果便解,可今年溪泉锐减,瓜果也大半枯焦,纵有残存,食之也难解孩童身上的燥热。巫祝焚香祷天,跳起驱邪之舞,鼓声震彻山谷,却未能驱散孩童们身上的热邪,反倒有几个幼童高热愈发厉害,口唇干裂起皮,哭喊声日渐微弱。
部落里有个名叫阿蛮的少年,年方十二,生性好动,常带着同伴穿梭于山野之间,熟悉各种草木野果。见伙伴们个个病恹恹的,阿蛮心中焦急,趁日出前暑气未盛,便独自入山,想寻些清凉解渴的野果。行至山涧深处,忽见崖壁下一片藤蔓郁郁葱葱,与周遭枯黄草木截然不同,藤蔓上挂满了朱红色的小囊果,形似灯笼,薄如蝉翼,阳光透过果皮,能望见内里晶莹的浆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阿蛮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果实,伸手摘下一颗,轻轻一捏,果皮便裂开一道小口,酸甜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他瞬间忘却了暑热。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浆汁,清甜中带着微酸,口感甘冽,顺着喉咙滑下,腹中的燥热竟消散了大半。阿蛮又摘了几颗,揣在怀中,快步跑回部落,先给最病重的小弟弟阿禾尝了尝。
阿禾已高热三日,昏昏沉沉,牙关紧闭。阿蛮将囊果轻轻咬破,让清甜的浆汁缓缓滴入阿禾口中。起初阿禾毫无反应,阿蛮耐心地滴了小半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禾的眼皮微微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道:“水……甜……”阿蛮大喜过望,又给阿禾喂了几颗,到了傍晚,阿禾的高热竟退了不少,能坐起身来,还主动要着吃那朱红囊果。
此事很快传遍部落,皋陶长老亲自找到阿蛮,跟着他入山查看那奇果。长老摘下一颗,细细端详,果皮柔韧,果肉饱满,浆汁充盈,入口酸甜生津,下肚后竟有一股清凉之气从腹中散开,遍历四肢百骸,暑热顿消。长老沉吟道:“此果生于暑热之时,性凉而味甘酸,能解燥热,润口舌,当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救命之果。”他见果实内含浆汁,口感清凉,便为其取名“寒浆”,教部落族人纷纷入山采摘,分给患病的孩童和族人。
不出三日,部落中患病的孩童们大多退了热,烦躁、口干的症状也尽数缓解,就连几位年长的族人,因暑热引发的头晕、胸闷,吃了寒浆后果也渐渐好转。皋陶长老细细观察,发现这寒浆果不仅能解暑热,那些小便黄赤、胸腹灼热的族人,食之之后小便也渐渐清亮,胸腹的闷胀感也减轻了。他召集族中耆老,将寒浆果的功效记在心里,叮嘱族人每年暑热时节,多采摘一些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又告诫众人,这果实性凉,体质虚寒、畏寒怕冷的人不宜多吃,这便是涂山氏部落关于酸浆实的最初实践,口耳相传,未有一字记载,却已蕴含着“辨证施食”的朴素中医智慧。
第二回 迁徙路遇湿黄疸 口传妙法救乡邻
时光流转,涂山氏部落因人口渐多,原有聚居之地已难以承载,皋陶长老商议后,决定带领族人向北迁徙,寻找更广阔的沃土。迁徙之路漫长而艰险,既要翻山越岭,又要涉渡江河,途中气候多变,时而烈日暴晒,时而阴雨连绵,不少族人因水土不服,渐渐染上了一种怪病。
起初只是浑身乏力,食欲不振,继而皮肤、眼白渐渐变黄,色泽由浅黄转为深黄,如同涂抹了姜黄一般,小便更是黄如浓茶,大便却颜色浅淡,甚至如陶土一般。有几个族人病情加重,浑身浮肿,胸腹胀满,精神萎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皋陶长老心中焦急,想起迁徙前储存的寒浆果,便让族人取出,分给患病的人食用。
可这次,不少族人吃了寒浆果,症状却并未缓解,反而有几人觉得腹中隐隐作痛,腹泻不止。长老心生疑惑,难道这寒浆果并非万能?他仔细观察那些吃了无效的族人,发现他们大多是在渡过大河之后发病的,身上湿气很重,衣衫常常湿漉漉的,舌苔厚腻,口中黏腻无味,与当初涂山暑热时的症状截然不同。
部落中有位年长的妇人,名叫姜媪,年轻时曾跟随母亲认识不少草药,也见证过寒浆果在涂山的妙用。她对长老说:“长老,我看这些族人的病,并非单纯的暑热,而是湿气郁结在体内,与热邪交织,才酿成这黄疸之症。寒浆果虽能清热,却无祛湿之力,单用它,怕是难以奏效。”皋陶长老闻言,忙问:“那依姜媪之见,该如何是好?”
姜媪沉吟片刻,说道:“我记得渡江河时,岸边生长着一种车前草,叶片宽大,形似车轮,其根可利水祛湿。不如将寒浆果与车前草一同捣烂,取汁服用,寒浆果清热,车前草祛湿,二者相合,或许能解这黄疸之症。”长老当即应允,让族人分头采摘车前草和剩余的寒浆果。
姜媪亲自指导众人处理药材,将寒浆果洗净,去除果壳,取出果肉和浆汁,再将车前草连根拔起,洗净泥沙,与寒浆果肉一同放入石臼中捣烂,加入少许洁净的河水,过滤后取澄清的药汁,让患病的族人每日服用三次。起初,族人还有些疑虑,但服用一日后,不少人便觉得小便量增多,小便的颜色也渐渐变浅,口中的黏腻感也减轻了。
连续服用五日,那些轻症的族人皮肤黄疸渐渐消退,精神也好了许多,能正常赶路了。就连那几位重症浮肿的族人,胸腹胀满也缓解了,浮肿渐渐消退,虽未完全痊愈,但已无性命之忧。皋陶长老十分欣慰,对姜媪赞道:“你能根据病症变化,将寒浆果与车前草配伍使用,真是妙哉!这正是‘辨证施治’的道理,看来草木的妙用,还需结合病症灵活运用。”
此事在迁徙的部落中传开,族人们纷纷记下这配伍之法。途中遇到其他迁徙的部落,涂山氏族人也将寒浆果治黄疸的方法口耳相传。有个叫有虞氏的部落,恰好也遭遇了类似的黄疸疫情,听闻涂山氏的妙法后,采摘寒浆果和车前草配伍使用,果然治愈了不少族人。就这样,寒浆果的妙用不再局限于涂山一地,随着部落迁徙的脚步,在口传之中不断丰富,从单纯的清热解渴,拓展到治疗湿热黄疸,而这种“口传知识”的流动,正是中国传统医学不断积累的重要方式。
第三回 疫毒横行急黄发 丹实配伍破沉疴
涂山氏与有虞氏部落结伴而行,行至洛水之畔时,正值初秋,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族人染病后,短短一两日便出现剧烈腹痛、呕吐不止的症状,继而皮肤迅速变黄,色泽深如橘色,高热不退,神昏谵语,不少人在短短三五日内便不治身亡。部落中的巫医束手无策,族人们人心惶惶,不少人认为是触怒了河神,想要祭祀河神以平息灾祸。
皋陶长老深知祭祀无济于事,他仔细观察患病族人的症状,发现此次的黄疸与之前迁徙途中的湿黄疸截然不同,病情更为凶险,进展更快,伴有高热、神昏等重症,显然是疫毒侵袭,湿热疫毒壅塞肝胆,熏蒸肌肤所致,这便是中医所说的“急黄”之症。他召集姜媪和两个部落中懂草药的人商议,姜媪忧心道:“此次疫毒猛烈,单用寒浆果与车前草,怕是力道不足,难以抵挡如此凶险的疫毒。”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个叫伯阳的年轻族人站了出来,他自幼跟随祖父在山中采药,对草木习性十分熟悉。伯阳说道:“长老,我记得洛水之畔的山岗上,生长着一种叫蒲公英的草药,其性寒,味苦甘,能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寒浆果清热凉血,车前草利水祛湿,若再加入蒲公英增强清热解毒之力,三者配伍,或许能驱散疫毒。”
皋陶长老虽对这年轻族人的提议有些疑虑,但此时已无他法,只能一试。他让伯阳带领族人采摘蒲公英,姜媪则指导众人处理三味药材:寒浆果取果肉浆汁,车前草取全草,蒲公英取带根全草,三者等量,一同捣烂,加入适量河水,煮沸后滤去药渣,让患病的族人趁热服用,每日三次,每次一小碗。
起初,服用药汁的族人反应不一,有几人服用后呕吐得更厉害了,族人们心中越发不安。伯阳见状,急忙说道:“长老,或许是药汁过浓,疫毒猛烈,脾胃难以承受。不如减少药量,同时将药汁放温后再服用,或许效果更好。”皋陶长老点头应允,调整了服药方法。
调整之后,果然不再有族人呕吐,不少族人服用药汁后,高热渐渐退了一些,神昏谵语的症状也有所缓解。有个叫仲山的族人,已是神昏状态,服用药汁两日后,竟缓缓苏醒过来,能模糊地说话了。族人们见状,重拾信心,纷纷按照方法采药、制药、服药。
姜媪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有些族人服药后大便不畅,腹胀难忍,便提议道:“疫毒壅滞,需通利大便,方能让疫毒从下焦排出。我记得附近有一种叫大黄的草药,虽药性猛烈,能泻下攻积、清热泻火,若少量加入,或许能助疫毒排出。”皋陶长老沉吟道:“大黄药性峻猛,恐损伤脾胃,需谨慎使用。”伯阳补充道:“可以根据族人的体质调整用量,体质强壮者可少量加入,体质虚弱者则不加,这样既能助泻疫毒,又能避免损伤正气。”
众人采纳了这个建议,对那些大便不通的重症族人,在三味药的基础上,加入少量大黄粉末,调和后服用。果然,加入大黄后,不少族人顺利排便,腹胀缓解,高热和黄疸也消退得更快了。就这样,通过不断调整配伍和用量,寒浆果、车前草、蒲公英,辅以少量大黄,成为了治疗此次急黄的良方。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瘟疫渐渐得到控制,患病的族人大多痊愈,两个部落总算渡过了这场劫难。皋陶长老感慨道:“此次能破解疫毒,全赖寒浆果的清热凉血之效,再加上与车前草、蒲公英、大黄的配伍,方能对症下药。这草木的配伍,就如同族人协同劳作一般,各司其职,方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他让族人将此次的配伍之法和用药经验详细记下,口耳相传,告诫后人遇到类似的急黄之症,可依此法灵活调整。而此次的病案,也让寒浆果的药用价值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从治疗普通的湿热黄疸,到应对凶险的急黄疫毒,其“清热凉血、解毒利湿”的核心功效,在实践中不断得到印证和强化。
第四回 岐门弟子游乡野 初录神草入简牍
瘟疫过后,涂山氏与有虞氏部落在洛水之畔定居下来,开垦荒地,重建家园。寒浆果治黄疸、解疫毒的名声,也渐渐传遍了周边的部落,不少邻近部落的族人患病后,都会特意前来请教采药之法,涂山氏和有虞氏的族人也毫无保留,将寒浆果的用法一一告知。
这一日,部落中来了一位身着素衣、背着药篓的青年,自称名叫巫咸,是岐伯的弟子,游历四方,寻访奇花异草,收集民间治病的良方。巫咸听闻洛水之畔有奇果能治黄疸疫毒,特意前来探访。皋陶长老见巫咸举止文雅,谈吐间对草木药性颇有见解,便热情接待了他,将寒浆果的来历、用法以及历次治病的病案一一告知。
巫咸听得十分认真,不时提问,比如寒浆果的生长环境、采摘时节、性味口感,以及与不同草药配伍的比例、适用症状等。皋陶长老一一解答,还让族人带着巫咸前往山野间,实地查看寒浆果的生长形态。巫咸在藤蔓间仔细观察,只见寒浆果悬挂于藤蔓之上,朱红果皮薄而有韧性,轻轻摘下一颗,咬破后果肉饱满,浆汁晶莹,酸甜之气四溢。他细细品尝,酸甜生津,下肚后清凉之感遍布胸腹,心中暗道:“此果味酸甘,性微寒,酸能收敛,甘能补益,寒能清热,确有清热凉血、生津止渴之效,难怪能解暑热、治黄疸。”
为了验证寒浆果的功效,巫咸还特意走访了几位曾患黄疸和疫毒的族人,询问他们服药后的感受。一位曾患急黄的族人对巫咸说:“当初我高热神昏,以为必死无疑,服用了寒浆果和蒲公英、车前草煮的药汁后,没过几日高热便退了,黄疸也渐渐消了,真是救命的神果啊!”另一位年长的族人则说:“这果实不仅能治病,平日里生食几颗,也能清热解渴,夏天吃了,不易中暑。”
巫咸还发现,不同部落对寒浆果的称呼也不同,涂山氏称之为“寒浆”,有虞氏因其一挂挂如灯笼,称之为“灯笼果”,还有的部落因其果皮朱红如丹,称之为“丹实”。他将这些不同的称呼和用法一一记下,又跟着族人学习采摘和配伍的方法,亲自采摘了一些寒浆果、车前草、蒲公英等草药,在石臼中捣烂、煮制,感受药汁的气味和口感。
在部落中停留了十日,巫咸收集了大量关于寒浆果的实践经验,从最初的生食解渴、治小儿暑热,到配伍车前草治湿黄疸,再到配伍蒲公英、大黄治急黄疫毒,这些口传的经验虽无文字记载,却十分详实,涵盖了病症、用法、配伍、禁忌等诸多方面。巫咸感慨道:“世间草木皆有灵性,而这些草木的妙用,最初皆源于先民的生活实践,再通过口耳相传不断积累,这正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智慧啊!”
临走之时,巫咸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简和刻刀,将寒浆果的形态、性味、功效、用法及配伍之法一一刻在竹简上,这是寒浆果的功效首次被记录于文字。他对皋陶长老说道:“长老,我会将这些记载带回师门,让更多人知晓这神果的妙用。日后若有文献传世,这寒浆果的功绩,定不会被埋没。”皋陶长老欣慰道:“如此甚好!愿这草木的妙用,能护佑更多生民。”巫咸辞别众人,带着竹简踏上归途,而这竹简上的初步记载,正是后来《神农本草经》收录“酸浆实”的重要源头,开启了“口传知识”向“文献记载”转化的序幕。
(上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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