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里,死一般的安静被尖锐的警报声划破。
屏幕上,那道代表物质衰变的无形波纹,已经吞噬了所有深层监控,正像一滩墨迹,坚定不移地朝着地表蔓延。
“头儿,所有物理模型都失效了。”一个分析员的声音发干,手指在键盘上僵住,“它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熵值,能量守恒……在它面前全都是笑话。”
李默盯着屏幕,那片代表着绝对虚无的区域正在扩大。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抽走了。
就在这时,那片区域的中心,画面最后消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挤”了出来。
那不是一个实体。
它像一团被扭曲的影子,一团流动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黑暗。它在屏幕上闪烁,仿佛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每一次出现,周围的画面都会出现雪花般的干扰。
“它出来了。”李默的声音很低。
“是‘虚空碎片’和‘低语者’的融合体。”
顾沉的声音,直接在李莫和苏晚的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是同时在处理亿万条信息流。
那团由光构成的轮廓,在苏晚身后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光芒黯淡了许多。
“它没有恶意。”顾沉的声音继续响起,“它只是……好奇。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想用手触摸这个世界。但它的‘触摸’,对我们来说就是理解。”
主控室的通讯频道,在短暂的安静后,被来自全球各地的紧急报告淹没了。
“报告!世卫组织紧急通报,全球十五分钟内,急性焦虑症报告数量上升百分之七十!”
“东京监测站,脑电波监测网络出现大规模异常同步,很多人在做同一个噩梦。”
“开罗……巴黎……布宜诺斯艾利斯……我们收到了数千起集体癔症的报告,他们都在说……听到了来自地下的声音。”
李默看着地图上不断亮起的红色警报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这些“低语者”甚至不需要物理接触,光是它们的苏醒,就足以让整个人类文明的潜意识陷入混乱。
苏晚独自站在那块巨大的白板前。
她没有回头看那些令人心惊的报告,只是用手指,在白板上轻轻划过。
忽然,她身体一晃,扶住了旁边的控制台。
眼前的世界,扭曲了。
主控室消失了,白板消失了。她看到顾沉,不再是那团柔和的光,而是他原本的样子。他被无数模糊、灰暗的触手紧紧缠绕,那些触手从他身体里长出来,又刺进去,将他固定在一个由无数文明废墟构成的王座上。
他张着嘴,似乎在对她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是无声的求救。
“苏晚?”李默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苏晚猛地回神,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看了一眼身后那团正在闪烁的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幻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假的。那是顾沉正在承受的现实,是那座“图书馆”里,无数文明的结局。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清明。
她明白了,退缩和躲避,只会让顾-沉最终变成她幻觉里那个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最高权限的加密通讯切了进来。遗迹守护者首领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李默。”他的声音不带感情,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墓穴’已开。‘低语者’正在与你们的世界融合。我们有一个最终方案。”
“什么方案?”李默问。
“‘净化’。”守护者首领一字一顿,“我们可以引导一种高频伽马射线流,从中子星的核心发出,精准地扫过地球的每一个封印点。这股能量可以彻底抹除所有‘低语者’的意识烙印。”
猎鹰的倒吸冷气声在频道里响起:“中子星?你们他妈的疯了吗?能量余波就足以把地表烤熟好几遍!”
“能量路径是精准的。”守护者首领回应,“但它会摧毁路径上的一切。包括你们的那扇‘门’,以及所有与它产生共鸣的节点。”
李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向苏晚身后的那团光。这个方案,等于要用“低语者”和顾沉同归于尽。
“我反对。”
顾沉的声音,第一次在主控室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那团光芒停止了闪烁,稳定下来。
“它们不是敌人。”顾沉的声音平静地陈述,“它们只是……迷路了。它们渴望被听见,但它们的语言,我们无法理解。抹杀它们,就像杀死一个因为好奇而犯错的孩子。”
“这会激怒‘门’后面的‘邻居’。”顾-沉补充道,“它想看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是一个被强行删减的版本。”
他的“视线”,转向苏晚。
“苏晚,你剧本里的‘无序的盛放’,现在,它自己开花了。混乱,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我们需要的,是直面它。”
李默看着顾沉,又看看苏晚,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猎鹰。”他低声问,“给我一个数据模型,顾沉的方案,和守护者的方案,哪一个存活率更高?”
“头儿,”猎鹰的声音带着苦涩,“一个是百分之百团灭,一个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团灭。唯一的变量,在顾沉身上。”
一个无法计算的变量。
“我需要一个桥梁。”苏晚忽然开口。
她走回自己的控制台,打开那个名为《门:开场白》的文档。
她没有理会李默和猎鹰,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整理思路,又像是在对顾沉说话。
“我需要一个翻译,一个能把那些混乱的‘低语’,翻译成我们可以理解的概念的媒介。一个能告诉它们,我们是谁,我们想做什么的……沟通者。”
她停下敲击,转过身,直视着那团光。
“邻居’是镜子,它只会反射。但‘低语者’不是,它们是收音机,它们在寻找一个能对上频率的频道。”
“我来做那个频道。”顾沉的声音回应了她,“我来做那个接收器。”
“不行!”李默断然拒绝,“你的意识已经超负荷了!再接收这些东西,你的‘门’会彻底失衡,你会被那些虚无的、混乱的东西彻底同化!”
“我不会。”顾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
苏晚走到李默面前。
“李默,这不是在冒险。”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唯一的路。”
她看着李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要他去牺牲。我是要他……去理解,然后带它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让李默浑身一震。
他看着苏晚坚定的眼神,又回头看了看那团似乎永远温和的光。
他忽然明白了。从始至终,他们的思路都错了。他们一直在想怎么“打败”敌人,怎么“解决”问题。
而苏晚和顾沉,想的是怎么“沟通”。
就在李默准备做出他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时,猎鹰的惊叫声,再次让所有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头儿!我找到了!‘低语者’在找的那个‘频率’!”
主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极其复杂的波形图。
“这是一种复合频率!它的基础波形,和人类在经历极度恐惧,和极度渴望时的脑波共鸣峰值……完全一致!”
“等等!”猎鹰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见了鬼一样,“这个频率……它不是天然形成的!它在被……放大!”
几乎是同一秒,来自联合国最高联络官的红色警报通讯,以最高优先级,撞开了所有频道。
“李默!51区!那座实验反应炉……它自己启动了!”
联络官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
“它正在向外发射一种规律性的脉冲!我们的人……刚刚破译了它的频率!”
主屏幕上,另一段波形图被强制投射出来,与猎鹰找出的那段,并排放在一起。
两段波形,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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