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悔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令人骨髓都发冷的漠然。
“诈你？”他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本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周身并无磅礴气势爆发，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前辈，”君无悔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墨渊的心神，“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带本少前去那星辰本源核所在之地。本少可以承诺，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救出你那三位同伴的元神，助他们一同离开这囚笼。”
他顿了顿，灰暗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足以让墨渊元神冻结的残酷光芒。
“二，拒绝。然后，体验一下何为……生不如死。”
“呵呵……哈哈哈……”
墨渊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低沉逐渐变得高亢，却又在最高处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周身的灰暗气息剧烈翻腾，显示出其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他死死盯着君无悔，那双灰暗的眸子深处，惊疑、愤怒、忌惮、权衡……种种情绪如同风暴般交织。
天宫！
东元域分部部长！
这几个字带来的压力，远比任何直接的武力威胁更甚。那是一个他全盛时期也绝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此子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命令”二字，其背景之深，已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
硬拼？
风险太大。
且不说此子自身那诡异的魂力底蕴，单是那虚无缥缈却能引动天宫巨头出手的承诺，就让他投鼠忌器。
修炼到王元境，他深知审时度势的重要性，有些存在，是注定不能轻易结下死仇的。
“好！很好！”墨渊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后的沙哑，他缓缓收敛了周身的气息，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让周围紧张得几乎窒息的人群顿时松了口气。
“小子，你赢了。”墨渊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却又透着一股老狐狸般的狡黠，“本座承认，你背后的能量，让本座……不得不慎重。”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也是他最后的坚持和试探：“带你去那星辰本源核所在之地，并非完全不可。但，必须在我那三位道友的元神脱困，并寻得合适的肉身之后！”
他抬手指向那片能量乱流涌动的“陨星残垣”，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底线！本座必须确保道友的安全。否则，即便你真有通天背景，引来天宫强者将本座这缕元神彻底抹杀，本座也绝不会在道友脱困前，带你踏入那必死之地半步！谁知道那路上的禁制经过这漫长岁月，又产生了何种变化？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保障。”
他紧紧盯着君无悔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先助我道友脱困，之后，本座便带你去往那本源核的外围区域，远远一观。这是本座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何？”
“好，那就依你所言。”君无悔淡淡颔首，仿佛墨渊的坚持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先助你那三位道友脱困。现在，便出发吧。”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墨渊深深看了君无悔一眼，那灰暗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不再多言，转身，操控着那具尚显僵硬的青年肉身，朝着那片能量乱流汹涌、被称为“陨星残垣”的幽暗地域走去。
“跟紧本座，此地能量混乱，空间脆弱，一步踏错，生死难料。”墨渊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警告。
君无悔迈步跟上，步伐从容，仿佛踏足的不是险地，而是自家庭院。
他身后，那数千万武者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与疑虑，小心翼翼地跟上。
陨星残垣，名副其实。
到处是破碎的星辰碎片，大的如同山岳，小的仅如砂砾，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黯淡而混乱的光晕。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利刃，切割着空间，发出刺耳的尖啸。
偶尔有空间裂缝一闪而逝，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墨渊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他操控着肉身，在混乱的能量流和悬浮的碎片间穿梭，路线刁钻而精准。
众人紧跟其后，不敢有丝毫分神，饶是如此，依旧有几人反应稍慢，被突然袭来的能量乱流卷中，瞬间化作飞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这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的能量乱流似乎平缓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由三块巨大的、如同弯月般的星辰碎片交错构成，形成一个天然的三角庇护所。
“到了。”墨渊停下脚步，沙哑道。
只见在那三角区域的中心，有三团微弱的光芒在缓缓闪烁。
一团呈暗金色，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气息锋锐而古老。
一团呈幽蓝色，仿佛深海中的冰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最后一团则是惨绿色，如同墓地的鬼火，飘忽不定，带着阴森死寂之感。
三团光芒都极为黯淡，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湮灭，但它们散发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依旧让在场的真元境武者感到战栗。这正是墨渊那三位道友沉寂的元神！
“老朋友们……久等了。”墨渊看着那三团光芒，语气复杂。
似乎感应到墨渊的到来，那三团光芒微微颤动了一下，传递出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充满了疲惫、激动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对鲜活肉身的贪婪！
墨渊转身，灰暗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黑压压的人群。
“你，你，还有你。”他伸出手指，快速点出。
被点中的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死。
“前辈，且慢。”
君无悔平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绝望的氛围。
墨渊眉头一皱，灰暗的眸子转向君无悔，带着一丝不耐：“小子，你又想如何？莫非想出尔反尔？”
君无悔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那三团微弱的光芒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
“晚辈只是有些好奇。”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观这三位前辈的元神，光华黯淡，连最基本的人形都已无法凝聚，气息更是飘摇欲熄……这般状态，恐怕……”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墨渊：“连天元境的实力，都未必能发挥得出来吧？”
此言一出，墨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而那三团元神光芒，也似乎受到了刺激，微微波动起来，传递出愤怒却又带着一丝虚弱的意念。
墨渊沉默了片刻，沙哑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被戳穿的阴冷，也有一丝无奈。
“小子，你的眼力，确实毒辣。”他并未否认，直接承认道：“不错。他们三人当年受创比本座更重，元神本源几乎被打散。经过这漫长岁月的沉寂，也仅仅是勉强维持不灭而已。如今，他们的元神强度，确实只相当于地元境一层左右，比本座如今的天元境一层，足足低了一个大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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