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娘笑道：“相公，阿爹的脾性我最是清楚不过，他就不是贪财的人。这段时间，家里的泥坯院子推倒重建，在家里做工的人多，他需要守在家里。
院子建好了阿爹就来还银子，也算了却他心里的一件大事！等阿弟成亲时，我们再送份礼物去不就成了？我是阿姐送份贺礼也是应该！”
冯铭轩听了只得作罢。
他在府城替岳父准备聘礼，就没想过岳父还银子。这么多年了，岳父从没开口向他或娘子要过任何东西，他的农户岳父还真是值得尊重。
十一月，朔风凛冽，云城进入寒冬。
二院正屋的两间寝屋炭火就没灭过，暖阁里暖融融的。禾娘斜倚绣墩，手里做着布偶小虎。
冯铭轩抱着十个月的冯修鸿躺在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教他认识暖阁里的摆件。
小家伙在爹爹的身上爬来爬去，坐在爹爹的肚子上还要颠着小屁股。
冯铭轩笑道：“鸿儿这是把爹爹当马骑了么！”
小家伙“咯咯”笑出了声，他就是这么想的。
冯铭轩笑道：“好吧，鸿儿把为父当马，为父让你骑，骑了为父，鸿儿可得成器才是！骑马的时候得吆喝，鸿儿得‘驾，驾’，马才会跑的……”
“驾……驾……”冯修鸿笑着说出了小奶音，那声音里带着轻颤和得意。
冯铭轩笑道：“鸿儿说了驾，那就要坐稳了……”
声音戛然而止，冯铭轩欣喜若狂：“冯修鸿，你开口说话了！娘子，鸿儿说话了！”
禾娘刚才听儿子说出两声“驾”还有些懵，手里拿着小布虎怔愣愣的瞧着儿子，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冯修鸿又挥舞着小手，颠着小屁股又“驾、驾”两声，吐字清晰，声音清脆。
禾娘激动得扔掉手中的布偶小虎，扑到父子俩身边，一把抱起小家伙搂进怀里道：“鸿儿开口说话了啊！会骑马了！真厉害！”
小家伙在娘亲的怀里收敛了笑意，他不过是“驾、驾”了两声，娘亲和爹爹就这般惊喜，他决定让他们更惊喜一些。
禾娘在小家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的肉肉脸轻哄道：“鸿儿乖，喊娘听听，娘——”
冯修鸿瞪大眼睛看着娘亲，小嘴一张：“娘！”字出了声！
禾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看着小家伙的小嘴，她没听错吧？儿子叫娘了！
冯铭轩高兴的凑过来坐在母子身边，摸摸儿子的额发道：“鸿儿乖，再叫一声娘！”
小家伙把小脸凑到娘亲的脸了亲了一口，再笑着大声喊：“娘！”
“诶！”禾娘这次听清了，开口答应了，猛的把儿子的小身子抱紧，脸颊贴着儿子的软发，泪珠儿一颗又一颗大滴滚下，落在小家伙的衣服上，晕开一点湿痕。
禾娘轻应着：“娘在呢，娘在呢……”
成亲快五年了，她才听见孩子喊娘的声音，这声音虽来得迟，终究是来了。
冯铭轩搂住母子俩，轻声安慰禾娘道：“娘子别激动，别吓到鸿儿了！”
冯修鸿本来喊娘是想让娘高兴，见娘亲哭了，他伸出小手帮娘亲擦眼泪，还嘟起小嘴去吸吮娘亲脸上的泪珠儿。
不光是禾娘，就连冯铭轩也被儿子的举动温暖到了，他第一次觉得儿子不是逆子，是大孝子！
禾娘破涕为笑，摸摸小家伙的头发，柔声道：“鸿儿，娘亲是高兴！你再喊一声娘给娘听听，娘不哭！”
冯修鸿将信将疑又喊一声：“娘！”
奶萌的天籁之音犹如珠玉落盘重重砸在禾娘和冯铭轩的心里，他们的儿子十个月，吐字清晰说出了第二个字。
禾娘深吸一口气，欢快的答应：“诶！”
冯修鸿继续奶萌的唤道：“娘！娘！”
禾娘欢声应道：“诶！诶！”
冯铭轩酸了，儿子会喊娘，不喊他这个爹爹，心里冒酸水了怎么办？
臭小子，就不能学会喊爹吗？亏我还做大马让你骑！
母子俩高兴的搂在一起，他这个爹爹倒成了碍眼包，哼哼！
终于，禾娘的高兴劲头过了。她点点怀里小家伙的鼻子，柔声道：“鸿儿会喊娘了，娘的心里高兴，鸿儿能喊爹爹么？也让爹爹高兴高兴！”
能是能，但冯修鸿的黑眼珠滴溜溜一转，朝爹爹挥舞着小手，“驾，驾！”
爹爹让他骑马，他就喊爹爹，不让他骑马，他就不喊！
本以为臭小子会喊爹的冯铭轩，听儿子的奶萌音又“驾、驾”两声，心里有些失落，看样子还要多教教他喊爹才是，孩子毕竟只有十个月，哪能一下就开口喊爹喊娘的？
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冯铭轩趴在地毯上笑道：“鸿儿喊你娘把你抱到我背上，来骑马！”
冯修鸿：……
咦？爹爹真的让他骑马了？那他还是先喊吧——
“爹！”
冯铭轩：……
自己听见了啥！
禾娘高兴的道：“相公，鸿儿喊爹了！你快答应呀！”
冯铭轩翻身坐起，把胖儿子搂进怀里道：“鸿儿，阿爹的耳朵有些不灵光，你刚才喊我没听清，鸿儿再喊一声爹！”
他眼巴巴的看着儿子。
禾娘笑眯眯的道：“鸿儿再喊一声爹爹！”
冯修鸿：……
说好的骑马呢？哼！
看爹爹那紧张的样子，还是喊一声吧。
小家伙把小嘴凑到爹爹的耳边，大声喊：“爹——！”
哼，看你的耳朵灵光不灵光！
“诶！诶！”冯铭轩哈哈大笑，“臭小子！终于会喊爹了！”
禾娘凑在小家伙的发顶亲了亲道：“鸿儿真乖，一天就学会喊爹喊娘了！”
冯修鸿眨巴眨巴大眼睛，他早就学会了好吧，是没有人让他喊罢了！
只是喊了爹娘，他们又是哭又是笑的，看起来傻傻的，唉……
小家伙转转眼珠子，唉，傻就傻吧，都是自己的爹娘，既然他们喜欢鹅喊，鹅就喊吧！
小家伙在爹爹的怀里，一手搂住爹，一手搂住娘，左一声“爹”，右一声“娘”！
初为人父母的冯铭轩和禾娘可不就成了傻子爹娘？儿子唤一声，他们答应一声。
傻笑是会传染的，一家三口的欢笑声传到暖阁门口，奶娘和几个丫鬟全都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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