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星图投影上轻轻一点，全息影像里的猎户座旋臂瞬间放大，无数星点在他掌心流转，像把整个银河都攥在了手里。舱内的空气带着金属冷却后的微涩，混着苏瑶刚泡好的云雾茶香气，在灯光下漾开一层淡淡的暖光。
“就是这里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控制室里只有仪器低鸣的寂静。投影中的某颗黄矮星旁，一个不起眼的 asteroid（小行星）正被红色光晕包裹，“三天前监测到的能量波动源头，和我们在火星遗迹里找到的那块‘星核石’频率完全吻合。”
苏瑶端着茶盏走过来，白瓷杯沿凝着细密的水珠，她指尖在投影上一划，星图瞬间切换成小行星的剖面图——核心处有团跳动的幽蓝火焰，正以极慢的频率收缩、膨胀，像颗活着的心脏。“难怪探测器一靠近就失灵，这能量场会干扰所有电子设备。”她抬眼看向林烨，眸子里映着那团火焰，“你打算带哪套装备？常规防护服怕是扛不住这种辐射。”
林烨没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舱壁的武器架。那里陈列着他这几年攒下的“宝贝”：左边挂着柄陨铁锻造的短刀，刀鞘上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阵；中间是台改装过的粒子炮，炮口刻着从古籍里拓下来的镇邪符；最右边则是件看似普通的黑色风衣，内衬缝着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在灯光下泛着流光——那是用月球背面的钛蚕丝混着星砂织的，能自动调节温度，还能吸收30%的能量冲击。
“这套。”他伸手取下风衣，指尖拂过内衬的丝线，“上周刚用星核石的粉末浸过，能量兼容性应该没问题。”话音刚落，风衣的领口突然自动立起，边缘弹出圈半透明的能量护盾，在他颈间形成层淡金色的薄膜。
苏瑶挑眉：“倒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记得你第一次摆弄这些的时候，把炼丹炉炸得满天飞，现在都能自己缝阵法了。”
林烨耳根微热，顺手拿起桌上的能量块揣进兜里：“那都是老黄历了。对了，让你准备的‘引火符’呢？”
“早备着了。”苏瑶从抽屉里拿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张符纸，每张都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边缘还嵌着细小的星砂，“用南极星的星尘调的朱砂，比普通朱砂燃点低30%，刚好能引动星核石的能量。不过……”她话锋一转，“你确定要带小陈他们几个？上次在木星轨道，他们差点把能量转换器当烤肉架用。”
林烨弯腰系紧作战靴的鞋带，闻言笑了笑：“放心，这次让他们守外围。咱们三个进去——你负责监测能量场，老周操控无人机侦查，我去取星核石。”他顿了顿，指尖在风衣口袋里摸出块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个极小的“镇”字，“这个你拿着，万一能量场失控，捏碎它能暂时屏蔽所有波动。”
苏瑶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月球基地，林烨也是这样把最后一块能量晶推给她，自己抱着即将爆炸的反应堆冲进了陨石带。那时他还笑着说“我皮糙肉厚，比你抗炸”，回来时半边胳膊都焦了，却还惦记着问她手里的星图译完没。
“想什么呢？”林烨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没什么。”她把玉佩塞进内兜，起身拎起墙角的合金箱，“走吧，再磨蹭下去，星核石的能量场该扩散到小行星带了，到时候想抓都抓不住。”
舱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缀满星辰的宇宙。老周已经把“猎隼号”飞船的引擎预热好了，蓝色的离子焰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林烨最后检查了遍装备，目光扫过控制台旁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们第一次组队出任务时拍的，背景是火星基地的红色沙丘，每个人脸上都沾着沙尘，却笑得比星子还亮。
“出发。”他说。
飞船驶离空间站的瞬间，林烨忽然收到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是陈教授——那个总爱叼着烟斗的老头，此刻却用罕见的急促语气写道：“星核石有灵，遇强则刚，遇柔则化，别用蛮力。”
他盯着信息看了三秒，忽然笑了。原来老头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却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提醒。苏瑶凑过来瞥见信息，挑眉道：“这老头，每次都留半截话。”
“这才是他的风格。”林烨把信息加密存档，转头看向舷窗外飞速后退的星群，“准备进入跃迁轨道，目标小行星x-734，倒计时十分钟。”
老周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兴奋的颤音：“收到！坐标已锁定，能量储备98%，随时可以跃迁！”
苏瑶调试着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她皱了皱眉：“有点不对劲，x-734的能量场比预计强了50%，而且……”她放大波形图，指尖点在某个峰值上，“这波动频率，和三年前咱们在冥王星遇到的‘噬星兽’有点像。”
林烨的眼神沉了沉。噬星兽，那是种能吞噬恒星能量的怪物，三年前他们牺牲了三艘护卫舰才勉强把它困在黑洞边缘。难道星核石和那东西有关？
“老周，”他按下通讯器，“把跃迁时间推迟五分钟，我要再核对下星核石的原始数据。”
档案库里的资料滚动得飞快，林烨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屏幕上不断跳出星核石的能量参数、光谱分析、分子结构……忽然，一张泛黄的手绘图停在他眼前——那是块不规则的晶体，内部却有团火焰状的纹路，和现在监测到的x-734核心处的火焰一模一样。绘图下方有行小字：“炎精所化，遇善则明，遇恶则噬，慎用。”
“是炎精石。”苏瑶凑过来看了眼，声音有些发紧，“古籍里说这是上古恒星死亡时的核心所化，能聚能，也能毁天灭地。三年前的噬星兽，说不定就是被它吸引来的。”
林烨沉默片刻，忽然抓起桌上的能量枪检查：“推迟跃迁，改为常规航行。老周，调整航线，绕到x-734的暗面，咱们从陨石带穿过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把所有武器系统调到最高级戒备，告诉小陈他们，一旦发现噬星兽的踪迹，立刻引爆备用能源，别犹豫。”
苏瑶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地球的实验室里，这个总爱把“科技才是王道”挂在嘴边的少年，第一次拿着自己做的能量核心手舞足蹈的样子。那时他眼里的光，和现在舷窗外的恒星一样亮。
“林烨，”她轻声说，“要不……”
“没什么要不的。”他打断她，语气却软了些，“放心，这次有备而来。你看这个。”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拳头大的金属球，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这是用月球玄武岩混着星砂做的‘镇星球’，能压制炎精石的能量场，万一真遇上噬星兽，至少能争取十分钟撤离时间。”
苏瑶接过镇星球，触手冰凉，纹路里似乎有微光在流动。她忽然笑了：“行，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说好了，这次回来，你得把上次欠我的那碗桂花汤圆补上——要黑芝麻馅的。”
林烨也笑了，指尖在控制台按了下，飞船缓缓驶入陨石带。无数陨石在舷窗外掠过，像场流动的星雨。他忽然想起陈教授的话，低头看着掌心的镇星球，轻声道：“遇善则明，遇恶则噬……希望这次，咱们能做那个‘善’。”
通讯器里传来老周的声音：“还有三分钟抵达x-734暗面，能量护盾已开启，无人机群准备就绪！”
“收到。”林烨深吸口气，将风衣的兜帽拉上，“苏瑶，能量监测交给你；老周，无人机保持警戒；我去取炎精石。记住，一旦发现异常，不用等我，直接返航。”
“少废话！”苏瑶瞪了他一眼，却伸手帮他理了理兜帽边缘，“快去快回，汤圆还等着下锅呢。”
舱门打开的瞬间，带着星砂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林烨回头看了眼控制室里亮着的屏幕，苏瑶正专注地盯着能量波形图，老周在驾驶舱里比了个“oK”的手势。他笑了笑，转身跃出舱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陨石群的阴影里。
小行星x-734的表面布满了尖锐的岩石，踩上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烨打开头盔上的夜视仪，绿色的光线里，远处有团幽蓝的光在跳动——那就是炎精石。他放轻脚步靠近，越是走近，越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有团火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能量场稳定，未发现异常生物信号。”苏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电流声，“不过炎精石的活跃度在上升，你动作快点。”
“知道了。”林烨从背包里取出镇星球，轻轻放在炎精石旁边。金属球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形成层淡金色的结界，将炎精石包裹在里面。幽蓝的火焰明显收敛了些，跳动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炎精石——那是块半透明的晶体，内部的火焰其实是无数细小的光粒在流动，像把活着的星尘。晶体表面刻着些古老的符号，和他在地球古籍里见过的“炎”字有点像，却又更复杂些。
“小心！”苏瑶的声音突然拔高，“西北方向出现强能量反应，频率和噬星兽匹配！距离我们还有50公里！”
林烨猛地抬头，头盔的雷达屏幕上，个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他立刻抓起炎精石，同时按下镇星球上的按钮。金属球瞬间膨胀成个三米高的能量罩，将他护在里面。
“老周，无人机群牵制！苏瑶，准备跃迁坐标！”他吼道，同时将炎精石塞进特制的能量盒里。盒子接触到晶体的瞬间，发出阵刺耳的嗡鸣，幽蓝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无人机已出发！”老周的声音带着喘息，“但那东西速度太快，无人机拦不住！”
“还有30公里！”苏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林烨，快回来！能量罩撑不了多久！”
林烨看着能量罩外飞速靠近的黑影，那东西像团流动的墨汁，所过之处，陨石都被腐蚀成了粉末。他忽然笑了，想起很多年前，在地球的实验室里，自己第一次成功激活能量核心时，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苏瑶，把跃迁坐标设为太阳系边缘的柯伊伯带。”他按下能量盒的锁定键，“告诉老周，等我信号，咱们给它来个‘星尘陷阱’。”
“你疯了！柯伊伯带全是冰陨石，那东西最喜欢吞噬低温能量！”
“就是要让它来。”林烨握紧能量盒，看着能量罩外越来越近的黑影，“炎精石遇强则刚，对吧？那我就让它刚一次。”
他猛地冲出能量罩，将能量盒扔向空中，同时按下引爆键。炎精石瞬间挣脱束缚，幽蓝的火焰暴涨，像条活过来的火龙，朝着噬星兽猛扑过去。
“老周，就是现在！”
“收到！”
无数无人机突然从陨石群里冲出来，每架都拖着条白色的冷凝剂轨迹，在空中织成张巨大的网。噬星兽被炎精石吸引，一头撞进网里，瞬间被冷凝剂冻住了半边身体。
“苏瑶，跃迁！”
林烨转身跃回飞船，舱门在他身后关上的瞬间，跃迁的白光将整个飞船包裹。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能量盒里重新安静下来的炎精石，忽然觉得手心发烫。
“汤圆……”他喘着气说，“黑芝麻馅的，别忘了。”
耳机里传来苏瑶带着哭腔的笑声：“忘不了，现在就去煮。”
舷窗外，柯伊伯带的冰陨石在跃迁的光芒中飞速后退，像串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珍珠。林烨靠在舱壁上，看着能量盒里那团微弱的蓝光，忽然明白陈教授那句话的意思——所谓的“善”，或许不是不伤人，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为谁而“刚”。
他拿出通讯器，给陈教授发了条信息：“拿到了，没伤人。”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好样的。”
林烨笑了笑，把通讯器塞回兜里，抬头看向控制室的方向。苏瑶大概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老周估计在检查飞船数据，小陈他们应该在欢呼……真好，这样的热闹，比独自对着星图有意思多了。
他忽然想起刚出发时，苏瑶塞给他的那包桂花糖，说是煮汤圆时要放的。他摸出糖包，撕开尝了颗，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熟悉的暖意——像很多年前，在地球的实验室里，第一次成功做出能量核心时，师父塞给他的那颗水果糖。
原来有些东西，不管走多远，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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