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如退潮般收敛，分成两股，一内一外，分别沉入楚子航意识深处空间和手上的戒指里。
楚子航抬起头，原本一望无际的苍白意识空间，已经那里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更像是一片被深沉暮色笼罩的冰原，一眼望去，明明落在视野中还是空洞的白，但视野的边角，却仿佛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但真当看过去，那黑暗又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和周围无一二置的白。
楚子航定了定神，不去管那种和黑冰一样的黑暗，一道人影很快凝聚出来。
“老师。” 楚子航的意识体在这片空间凝聚，他感到外界的重压在这里似乎减轻了许多，但那份源自灵魂的沉重感依旧清晰，只是这种沉重感的来源，完全来自意识空间中的那道人影。
那身影转过来，目光落下的瞬间，楚子航瞬间感觉到了汹涌的寒意，思维运转都变得慢了不少，然后他就听到啧了一声。
“趁着我不在就偷偷作死是吧？”
“我....”楚子航有点羞愧，嗓子里磕绊了两声，又努力提了提气：“我找到白王的线索了冯先生。”
“难说。”冯子昂看着外头那硕大的冰雕嘀咕了一声：“那小母龙不说了么，白王是黑王衍生出来的次级超凡源头级生命，虽然我没见过类似的生物，可你前面的这一大坨玩意，我觉得够呛....”
楚子航赶紧道：“冯先生，他不是白王，但也和白王有很大关系，此地的混血种根据夏弥所说，都是白王的血裔....”
“是不是我也不好说。”冯子昂摇摇头：“离你这里有点远，现在我腾不出手过来，要不你先把山炸了，把这玩意埋好，等我忙活完了再来看。”
“炸了....”楚子航顿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恭敬得道：“是，冯先生。”
冯子昂周围的冰气流转加速：“那你可时间抓紧了，我留在你身上的力量对你而言有点高端，而且你这次全调出来了，对你负担不小，你瞅瞅你这识海，多用两次你就成我的吹箫童子了你知道不？”
楚子航点头，他能感觉到，不仅仅是身体，连思维都似乎变得越发迟缓，如同被无形的冰屑填充。
“炼神的法子你也有，多练练，没坏处，神壮气则足，气足体则强，你现在身板还可以，但精神涣散，我传你的刀法，出自武道一途，也是需要精气神三合才能练出点名堂来。” 冯子昂想了想，指着流转在楚子航身体里的寒意道，“你再怎么说也是火系能量的底子，我的能量和你相性几乎没有，你自己用的时候悠着点。”
楚子航恍然，冯先生的冰，厉害自然是厉害的，毫无疑问是自己最猛最不讲道理的一张牌，打出来就绝对无敌。
可哪怕是之前自己没有觉醒言灵的时候，这份力量动用起来也极为生涩，往往都做不出什么精细的操作，只能一股脑的往外甩，也就是数值够猛，不然，如此粗糙的宣泄，几乎没有建功的可能。
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这小马拉不动冯先生的大车，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刚想张口往深里问，就听见冯子昂道：“不过你也别怂着，真要有人干你，你觉得弄不过，该开就开，挂这东西，不就是用来装逼的么。”
紧跟着，一股温和却无比坚定的意念顺着那联系传来，并非力量灌输，而是一种独特的“认知”与“方法”，比当初《铸魂术》、《五虎断门刀》更加直观和清晰。
完全超越了语言和文字的范畴，以近乎于复制粘贴一样的方式，将那些奇妙的感触，教导他如何在重压下保持自我，如何将那股冰冷的“重量”部分转化为内在的防御。
楚子航就像是一台不堪重负的电脑猛地插了根内存条一样，外界的沉重感似乎真的凝实了一些，不再那么肆意压迫他的意识，虽然行动依旧艰难，但至少思维的冰封感缓解了不少。
少年心中泛起喜意：“多谢冯先生。”
冯子昂的身影开始消散：“我不是神修，照应你这么远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你下次作死离近点。”说完，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忽然嘿嘿一笑：“不过大的要来了哦。”
楚子航一愣，刚要追问什么‘大的’的时候，冯子昂的身形已经淡去，只留下一句话：“多挨几顿揍，好处大大的。”
？
楚子航满心疑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听冯先生的意思，这个‘大的’难不成也要揍自己一顿？等等，揍几顿？
不是，冯先生，我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我才出道几天啊，就又是龙王又是白王的，这会儿还有个‘大的’？敢情三峡江面上弄死的那头龙，是最弱的吗？
意识回归现实，漆黑的双瞳孔飞快的恢复正常，但身上那股子阴森的气息，却始终不散，缭绕在身上，即便是呼吸，都能带出一股森寒，不过楚子航也不在乎，冯先生的力量又不可能伤到他，管那么多平白浪费时间。
他站直了身子，用力喘了几口气，那冰川压顶般的负荷随着冯先生力量的褪去也飞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骨的痛楚，以及那种整个人无端升起来的空虚感，但灵魂层面的撕裂感缓和了许多。
他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飞快冲向那片掩埋夏弥的废墟。
就在楚子航与冯子昂进行短暂交流的同时，外界的风暴正以前所未有的烈度席卷全球。
日本内阁危机管理中心。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屏幕上分割着各地灾情画面、火山监测数据、海啸推进模拟，以及那段刚刚收到的、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海上战斗影像。
极其模糊、晃动剧烈的画面——那是侦察机冒死拍到的，汹涌的海上，活船缠绕着巨大肉翼，周围是密密麻麻、形态非人的怪物在波涛中沉浮，远处，一艘驱逐舰正在爆炸中倾覆。
“确认....目标为非已知任何国家或组织的武装力量。其生物特征....与记载中的龙类及衍生物高度吻合。”情报官的声音干涩。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民众，龙类和混血种的存在，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算是隐秘，甚至更进一步的说，大部分人类社会的政权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混血种的影子，越悠远的文明，这种痕迹就越重。
“海上自卫队第四护卫队群....三艘驱逐舰....确认沉没。”另一个情报官站起来，声音带着颤抖。
“海啸级数再度升高....”
“火山参数也在上升....”
“美方驻樱司令部发来紧急质询……他们同样接收到了相关信号和影像。”
“首相……我们该如何向国民解释？”
首相瘫坐在椅子上，面色灰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已经让他有种自己正在做噩梦的感觉。解释？如何解释？这已经超出了任何政治预案和灾难应对手册的范畴。
他努力扯动嘴角，想要露出参选时那种亲和的笑容，但那张在镜子面前训练了千百次，早已能随时随地都能和蔼慈祥的拉上去的嘴角和五官，此时此刻却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样，僵硬的就和岩石一样。
他陡然跳了起来，双目发红，口沫横飞：“橘政宗！联系橘政宗！他们不是对付这个的吗？让他们去！”
他暴怒的大喊声中，秘书神情紧张，快步冲到了他的身边，将电话递上：“阁下，麦瑟将军....”
双目怒瞪如铃的他猛地低头，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就好似烧红的针一样戳进了眼睛，手比身子快，他一把就接了起来。
身体几乎都不用自己控制，就一下弯了下来，脸上原本僵硬的肉皮也立刻软化，眼睛都弯了下去：“将军阁下，此时来电必定有重要指示，我.....”
冰冷的英语从耳侧传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首相，我们监测到海域发生了大规模的异常情况，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几乎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瞬间让表情冻在了脸上，他紧紧握住拳头，只觉得喉头发紧：“非常抱歉让您费心，这一定是我们的疏忽。我们这就彻底调查，绝不敢隐瞒阁下。”
“记住，任何军事行动都必须向我们汇报，樱国的海上安全始终是我们责权之内的任务。”
首相连连点头，身子仿佛抖压的更低了：“是，您说得完全正确。我们始终铭记阁下的保护之恩，绝对不会擅自行动。”
“最好如此。给你们十五分钟提交详细报告。”
首相：“我们立即照办！为了表示诚意，防卫大臣将亲自前往基地向您汇....”.
话未说完，电话已被挂断，低沉的忙音声里，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最后狠狠砸在桌上，一把将桌面上的杂物扫翻之后，他对身旁官员厉声：“快！立即命令所有舰艇返航！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啊！！！”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内，曼施坦因教授看着全球混血种网络开始疯狂刷新的信息，以及各国政府内部渠道传来的、越来越无法掩饰的恐慌，也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瞒不住了！昂热校长已经直接与几个大国领导人进行紧急通讯。执行部所有专员已进入最高战备，装备部的‘诺亚’正在紧急装载！但我们可能需要面对的不只是龙类，还有....来自社会层面的巨大压力！”
他手边的显示屏忽然闪动了几下，几秒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就出现在电子屏当中，正是之前在京城和楚子航交手的昂热。
他坐在宽大的玻璃窗前，天空似乎没有任何光芒，屋内开着顶灯，以至于他看上去就像是坐在一幅惟妙惟肖的内景画布前一样。
“校长！我们....”曼施坦因语气急促，但刚说了几个字，就看到屏幕中老人的神情，心中当即一沉。
多少年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这个仿佛被因为他那过分挑衅时间的言灵而被时光摒弃的男人，从来都昂扬的像是一头年轻的雄狮，他从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的神情。
焦虑、烦躁、疲惫.....这对于整个秘党，甚至整个混血种世界最锋利的战刀来说，是与他绝缘的情感，可此刻，对方胸前的玫瑰虽然盛发如烈火，可他的身上，却弥漫着过去漫长的岁月都从未见过的气息。
“曼施坦因。”他隔着电子屏笑了笑，眉宇间的愁绪似乎一下就烟消云散，连带身上的那种颓态都一扫而空，灰色的眸子再度锐利：“别愁眉苦脸了，事情正在解决呢。”
曼施坦因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干巴巴的憋出一句：“校长，您还好吗？”
昂热一愣，接着大笑：“我当然好啊，我什么时候不好了呢？”他端起手边早已冷掉的红茶，一口饮尽，如豪饮烈酒一般畅快：“火山爆发、海啸来袭、大地震动、龙类苏醒，这些，我们不都经历过吗？只不过这次，都赶在一块儿罢了，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军舰....”
“哈哈哈哈，我的曼施坦因，那不过是一部即将上映的怪物类灾难片罢了，没什么大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一部电影开始忧愁了。”说完，昂热眨眼，就像是对待孩子一样，一脸的慈和：“第七舰队已经在军方的命令下，赶往樱国海域，他们满载火炮和枪弹，整个武器系统都进入了战时状态，你知道的，樱国本土有上百个军事基地，每个军事基地都有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无须担心。”
“人不会那么蠢笨的。”曼施坦因摇头：“而且政府那边，也不是那么好交代的。”
“这就要靠我们的朋友们了。”昂热放下茶杯：“没人想要龙类的秘密泄露出去，我们不想，政府不想，秘党不想，正统不想，蛇岐八家也不想，只要我们都不想，世界上就不存在龙类，也没有怪物，不是吗？”
昂热说着，敲了敲空掉的茶杯：“更何况，那位的代行者.....不也在樱国吗？惹出来了这种大乱子，他多少，要关照一下吧。”
“现在还有没消息。”曼施坦因摇摇头：“樱国分部传来的消息是他们进入了多摩川，可现在多摩川已经彻底变成了战场，现在只知道，当地驻军已经开拔向多摩川地区。”
“只知道？”昂热挑起眉。
曼施坦因叹息一声：“蛇岐八家的辉月姬系统铸造起来的防火墙太过严密，诺玛的触手伸不进去，樱国内部的网络对我们来说一片漆黑。”
“那些日本佬真的令人烦躁啊.....”昂热没有丝毫绅士风度的挠了挠头，手中的雪茄亮起：“他们不是一直准备着叛变么，是时候再去给他们上上课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猛地一震，将昂热身后的背景重重的抖动一下，露出了边角漆黑的铁光，曼施坦因的眼睛瞬间收缩，他死死的盯着昂热。
昂热飞快的扶好摄像头，咳嗽一声，点起雪茄，端端正正的坐在原地，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弥漫整个电子屏：“怎么了？”
“您在哪里？”
“我？怎么问这个问题？”昂热一脸奇怪。
曼施坦因盯着昂热后面那才回的玻璃窗，压着喉咙，一字一顿：“您！在！哪！里？”
昂热沉默几秒，忽然心虚的干笑一声：“我在学校啊....刚才我不是还在接洽政府那边儿么....啊！白宫的电话又过来了，不对，这是五角大楼的？”昂热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冲着曼施坦因摆了摆手：“及时联系。”
曼施坦因一言不发，终于，他点了点头，眼前的电子屏幕也黑了下去，良久，他才再度抬起头，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呼....”昂热吐出一口气，站起了身，一步之遥的舷窗外，漆黑的云和爬行在云层中的雷霆，与他并肩而行。
“是时候得要好好给你们上上课了啊.....”轻轻的叹息声里，仿佛是某种巨兽，正在舔舐自己的獠牙，血气逼人。
呼啸的飞机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汹涌海面。
汹涌的巨浪疯狂的撞击在嶙峋的崖壁上，大股大股的白浪泛着海沫在坚硬的巨石上被撞到粉身碎骨，一如过往千百年一样，狠狠的跌入下方，又和后面的巨浪混杂在一起，再度向怪石参差的山崖发起冲锋。
“轰！”
可这一次，那仿佛还能在屹立千百年的山崖，陡然震动，黑色的夜空忽然升起了闪亮的烟尘，那些漆黑和灰色交错的烟雾当中，闪烁着鲜血般刺目的点点火光。
“火山要喷发了....”
夏弥有些狼狈地被楚子航从碎石里挖出来，她脸色微白，气息不稳，满身狼藉，然后猛地挺胸，大股的烟尘被狂风一起灌进胸膛，狠狠的一个史诗级的过肺之后才惊魂未定的道：“我靠！居然还活着！”
黄金瞳警惕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状态明显不对的楚子航身上。
“师兄？” 她敏锐地察觉到楚子航身上那股异常的“沉重感”以及眼底残留的、非康斯坦丁力量的幽蓝余韵，瞬间兴奋起来：“你没事吧？刚才那力量....冯...”
楚子航微微点头，抓着夏弥的手将她从土石里拽起来。
“痛痛痛...”夏弥大呼，但脸上的兴奋一点不减：“那位来过了？八岐大蛇呢？你受伤了没？我好着呢！”
一连串的话没什么逻辑，但楚子航听懂了，他让开身子，露出了那尊数百米高的巨大冰雕，瞬间就让夏弥张大了嘴巴。
“哇哦.....”
“先别看了。”楚子航躲开自己的视线，转过头去：“冯先生的意思是先把这里弄塌了，把那玩意埋着，等他空出手来再研究。”
“哦哦哦。”然后就看到了昏迷的源稚生和绘梨衣，以及奄奄一息的矢吹樱，眉头抖了抖：“上面肯定乱套了...”她低声道，“弄塌这里倒是简单，可这东西...睡踏实了不。”她赤足轻轻踩了踩冰面，一股冰寒穿过来，夏弥嗖的一下又把脚踩回了石头上。
然后她就看到楚子航的背脊，微微一愣，立刻笑了起来，微微用力，直接扑在了楚子航背上，细细的肉挤在楚子航被烈焰烧得不剩多少的短袖上：“师兄，你转过去干啥啊？”
楚子航瞬间就像是被冯子昂冻住了一样，浑身肌肉紧绷的仿佛又要和八岐大蛇干一仗般，脸色也刹那间变得通红。
“好看不？”简直如恶魔的低语，一瞬间就让楚子航脑海里闪回少女刚从碎石中被拉起来的那一幕，尤其是在背后的摩擦下，简直让楚子航原地爆炸。
“你....你先下来....”他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怎么了嘛？”夏弥带着抱怨：“人家可是刚刚替你挡了一枪哎！身受重伤....”
楚子航的牙咬的咯咯响，脊梁骨都开始往前缩，但背后那股滑腻，却贴得更紧了：“你说你好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来自上方结构的震动传来，伴随着隐约的爆炸声和某种巨型生物践踏大地的沉闷响声。
“必须上去。” 楚子航又把脊梁骨往前缩了缩，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
夏弥点头，发丝垂在楚子航的肩膀上，痒痒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源稚生和绘梨衣身上，又看了看矢吹樱：“带着他们不？要不干脆埋了得了。”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
他艰难地保持着背脊上的肌肉尽量不要动，调动冯先生残留的力量，可想了想，自己对于冯先生的力量操控可谓是一塌糊涂，别直接给这俩人整死了，指尖的黑意闪动了几下褪去：“带上吧，你和我没什么伤，他们的身份敏感，带上去说不定有奇效。” 楚子航低声道。
夏弥看了看那三人，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那就带着呗。”
几分钟后，只剩下一件衬衫绷在身上的源稚生被楚子航抓着裤腰带提在手里，他肩上扛着矢吹樱，夏弥不情不愿的裹着黑色的男士风衣，抱着绘梨衣，跟在后面。
“唉....男人啊....”她哀怨的叹息一声，楚子航耳根子更烫了。
“好了！咱们上去吧。”
说完，他就像是逃命一样，踩着崩塌的山壁，迅速上冲，夏弥嘻嘻一笑，跟在后面。
少女漂亮的脚趾每一次轻触岩壁，一股微妙的力量，就注入其中，下方，漆黑的冰雕，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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