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时间在压抑的喘息和伤员痛苦的呻吟中缓慢流逝。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绝望,几乎要扼住每个人的喉咙。然而,求生欲和对那“看不见”的线索的探究,支撑着他们迅速从惨败中恢复一丝清明。
简单的急救处理后,重伤员的情况暂时稳定,但已彻底失去战斗力。四千抚摸着千机伞上的裂纹,眼神中虽有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倔强。陆九川闭目凝神,反复回忆着干尸苏醒后的每一个动作细节。林夏则强忍着肋间的剧痛,用匕首在地上划拉着简易的地形图。
“它力量恐怖,防御惊人,但……似乎并非无懈可击。”陆九川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第一次,它想隔空抓取我们,却失败了。后来,它只能依靠投掷实物攻击。最后我们撤退时,它明显失去了目标。”
“对!”林夏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草图,“它看不见我们!或者说,它的视觉感知方式很特殊,可能依赖于某种我们不了解的机制,而非普通的光线。在通道口这个位置,那种机制失效了。”
四千猛地睁开眼:“还有它的攻击!虽然势大力沉,但直来直去,缺乏变化,更像是一种被设定的本能反应,而非有智慧的战术。而且,它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玉棺平台!”
“也就是说,”曾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凶光,“这玩意儿就是个力气大、壳硬的瞎子兼聋子?至少在这个范围外是?”
“可以这么初步判断。”林夏总结道,“我们的机会在于:第一,利用它感知的缺陷。第二,寻找它防御的薄弱点,眼睛可能是其中之一,但需要验证。第三,它被限制在平台区域,这是我们周旋的基础。”
“再来一次!”四千撑着千机伞站起身,尽管伞骨微弯,但他眼神锐利,“这次,贫道负责牵制。我速度快,身法灵活,尽量吸引它的注意力,给你们创造靠近观察和试探弱点的机会。你们在外围干扰,重点尝试攻击它的眼部、耳部,以及关节连接处,看看是否有不一样的效果!”
“好!”陆九川点头,“我配合你,寻找它能量流动或机关的规律。小竹,你的飞刀准备攻击眼部。曾坤,你们用火力吸引,但注意节约弹药,以制造声响和干扰为主。”
计划迅速商定。众人再次检查装备,将所剩不多的弹药合理分配。伤势较轻的负责主攻,重伤员被妥善安置在通道深处。
稍作休整,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众人再次屏息凝神,踏出了通道。
洞窟内,阿尔斯兰依旧站在玉棺中,漆黑的眼洞茫然地对着前方,似乎在疑惑刚才的“虫子”为何突然消失。它身上破损的玉片和周围狼藉的地面,昭示着之前的疯狂。
按照计划,四千率先行动!他身形一矮,如同猎豹般窜出,却不是直线冲向玉棺,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不规则的“之”字形路线逼近,同时千机伞合拢,以伞尖不时敲击地面或旁边的岩石,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果然!阿尔斯兰那空洞的眼窝立刻转向了四千的方向!它发出一声低吼,巨大的手掌猛地插入平台,再次掰裂一块巨石,看也不看就朝着四千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狠狠砸去!
四千早有准备,在巨石脱手的瞬间,脚下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飘移!
“轰!”巨石砸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
“就是现在!”林夏低喝。
“砰!砰!砰!”曾坤和其他队员立刻朝着阿尔斯兰的头部和身躯侧面开火,子弹撞击在玉衣上火花四溅,虽然无法造成伤害,但噪音和冲击显然引起了它的烦躁。
陆小竹看准时机,手腕一抖,三把飞成品字形射向阿尔斯兰的眼部!这一次,她没有追求力量,而是追求极致的速度和精准!
“叮叮叮!”飞刀再次被坚硬的玉片弹开,但阿尔斯兰似乎对眼部受到攻击格外敏感,它猛地抬起手臂护住面部,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另一只手抓起一块碎石,朝着子弹射来的大致方向胡乱掷去!
陆九川则紧贴着洞壁移动,目光死死锁定阿尔斯兰和它脚下的平台。他注意到,每当阿尔斯兰发动攻击前,无论是掰石头还是投掷,它脚下的平台纹路中,那流动的暗红光芒都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向着它动作发力点汇聚的加速过程!而它感知四千的位置,似乎也并非完全依赖声音,因为四千后来刻意放轻脚步,它依然能大致追踪,只是精度下降。
“是平台!”陆九川脑中灵光一闪,“它通过这个平台感知震动和……或许是能量流动?声音只是辅助!”
为了验证,他示意曾坤停止射击。顿时,洞窟内只剩下四千移动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
阿尔斯兰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它侧着“头”,似乎在努力分辨。四千趁机加速靠近,试图从侧面观察它头盔与玉衣的连接处。
然而,就在四千距离平台不足五米时,阿尔斯兰似乎通过脚下的平台感知到了更清晰的震动,它猛地转身,巨大的手臂带着恶风横扫而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四千瞳孔一缩,千机伞瞬间撑开格挡!
“嘭!!”
这一次碰撞比之前更加猛烈!千机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弯曲的伞骨似乎更加严重了!四千整个人被扫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嘴角再次溢血。
“不行!靠近了它感知太强!”四千喘息着喊道。
阿尔斯兰被彻底激怒了,它双拳疯狂捶打着身下的平台,抓起一切能抓到的东西——碎石、更大的玉砖、甚至试图去掰那两条锁链,但锁链异常坚固,纹丝不动,朝着四周所有它感觉有“动静”的方向无差别地疯狂投掷!一时间,洞窟内碎石如雨,破空声尖锐刺耳!
“撤退!快!”林夏见事不可为,再次下令。
众人早有准备,立刻相互掩护,沿着预定的路线,迅速而有序地再次退向通道口。
阿尔斯兰的狂暴攻击持续不断,将洞窟砸得千疮百孔,但它始终无法准确锁定已经停止主动制造声响、只是快速移动的众人。
当最后一人安全撤入通道,阿尔斯兰再次失去了目标,它愤怒地咆哮着,在原地疯狂破坏,却对近在咫尺的通道口视而不见。
第二次尝试,虽然依旧没能造成有效伤害,并且四千的千机伞受损加重,但他们获得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确认了!”陆九川靠在墙壁上,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它视觉基本无效,听觉一般,主要依靠脚下那个平台的某种能量或震动感应来定位!离平台越近,感应越强越精准!”
“对!”四千抹去血迹,龇牙咧嘴地检查着千机伞,“而且这玩意儿攻击模式单一,就是靠蛮力砸。只要我们不靠近平台,在外围制造混乱,它就像个无头苍蝇。”
“眼睛可能不是弱点,至少飞刀无效。”陆小竹补充道,“但攻击眼睛似乎会引起它格挡,算是一个干扰点。”
林夏总结道:“下一次,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它的感知方式。制造假的震动点吸引它,或者找到干扰平台能量感应的办法。同时,必须找到能破开它防御的武器或方法……”
他们虽然再次败退,但不再是纯粹的绝望。敌人的轮廓和弱点正在一点点被勾勒出来。下一次,他们将带着更明确的目标和策略,再次挑战这尊千年杀戮机器。而千机伞的严重受损,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能破防的手段,否则,一切战术都将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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