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一直盯着他，也发现他表情的变化，问道：“你没跟我说实话？”
周礼青恭敬道：“下官不敢。”
明晏沉了脸，“周郎中，本宫实话告诉你，父皇昨日斥责我半日，说本宫将穆相气病了，这事，得找到他当面问清楚，你若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那就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你如今在吏部，你可想想，本宫会如何对你。”
这明晃晃毫不隐藏的威胁，听得周礼青想仰天长啸。
“公主明鉴，下官是真不知道穆相在何处，他平素也不与下官说这些。”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实情也罢，猜测也好，本宫自有判断。”
“我这......”
不得罪这个就得得罪那个，他当真是进退两难。
明晏已经当着他的面折断了笔。
周礼青立马规矩站好，“可能他新认识了什么女人吧。”
明晏威胁的冷肃表情一怔，“女人？”
周礼青低声道：“下官也不大清楚，其实就是胡乱猜测。”
“什么女人？”
“不知道，他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
周礼青四处看了看，没人，凑过去极低声音道：“下官无意间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了，肯定是女人咬的。”
明晏又无意识折断了一支笔。
周礼青看她闷不作声，全无惊讶，也不追问。
心中暗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默默退了出去。
吏部公衙办公所屋内，明晏独坐了很久。
最后拿起案上公文，一本一本处理起来。
吏部上下官员已经被他梳理了一遍流程，如今比前段时间好了些。
蔡明征也上手开始干活，虽然人懒散，但是却见不得自己权力旁落，要想抓住吏部尚书的实权，不得不尽快熟悉上手。
处理了一天的公文，和蔡明征一起在吏部各司查问了一日。
日落之时两人在房中继续商议从何处调人充盈吏部。
蔡明征看着她如水幽沉的脸色，揉了揉坐了一日酸胀的腰，也不敢说是否能明日再议的话。
就着官员名册一个个看去，眼看着烛台上的蜡烛都换了一根新的，靖安公主居然还没有要下值的想法。
天微明，又带着他一起直接入宫上朝。
蔡明征站在大殿中都差点打瞌睡。
却发现，陛下今日也暴躁非常。
拿着折子骂了一位又一位的官员，左不过是什么折子写得乱七八糟，屁大点事也要写来之类的。
最后点名点到他。
蔡明征立马清醒，出列听训。
成元帝冷着脸道：“你上任吏部也有段时间，吏部公务也该上手，这两日自己理清楚进宫述职。”
蔡明征眼前一黑，哭丧着脸应下。
他去了多长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半个月！
这父女俩就这么折磨他吗？
成元帝又转脸去看明晖，“翼卫军监军上报翼卫军训练还是不成样子，这都整改多久了？让你代管翼卫军，你若是不想管管不好就换人！”
明晖胆战心惊，恭顺道：“儿臣失职，父皇恕罪，儿臣下了朝便去翼卫军，亲自监督。”
成元帝又去去看明昆，“此前让你协助兵部负责军中冬需，如今户部说兵部还未定下具体要求，你打算什么时候管这事？还是打算让朕自己管！”
明昆心中一跳，忙认错道：“儿臣与郑尚书还在商议，尽快定下，绝不耽误。”
成元帝又叫出郑齐山，骂道：“大雍的铁矿是采之不竭吗？军器监做出来的你不满意，这样改那样改，拿着朝廷的资源钱财摆你的阔？”
郑齐山跪地请罪，“臣疏忽。”
又看明殷，“朕让你管着户部，不是谁来要钱都给，谁让你做滥好人！”
明殷心道他去户部也没多久，那都是以前的事，跟他无关，可是父皇明显在气头上，不能反抗，低头认错，保证日后一定谨慎。
成元帝目光落在大殿中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
又叹了口气。
他也没说休息多久，这如山的政务，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最后将目光落在低头老老实实站着的明晏身上。
头疼摇头，骂都不知该怎么骂！
一场早朝，上得众人胆战心惊，听了一早上的骂。
蔡明征也不敢提回府睡觉的话，回了吏部，灌了几杯浓茶，和廖崇一起继续清理吏部事务。
陛下已经开口要他述职，若是诸事不清，他吃不了兜着走。
舒服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开始还账。
孟西又派人找了一日，只查到穆原出了城，至于去了哪儿，还没查到。
明晏头疼听着他的回话，挥手让熬出黑眼圈的孟西先回府休息。
恢复此前每日按部就班做的事。
上午去巡察司，下午来吏部。
最近父皇在气头上，她不敢去要兵器，只能缓一缓，让孟西转告虞霜，继续看好武库。
协政堂堆积的公文越来越多，也未曾筛选就呈上成元帝的案头，看得他一日比一日暴躁。
乾元殿中折子扔了一地。
也不知怎么的，最近的折子多如牛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也洋洋洒洒写一本。
看了一整日，最终发了火，让明晖明昆进了宫。
两人跪在地上，看着满地散乱的奏折，心突突地跳。
成元帝黑着脸道：“既然你们时不时说想替朕分忧，那就分吧。”
一人一案一椅，分坐两侧，徐嘉一边放了一堆奏折。
成元帝道：“批吧。”
让徐嘉看着，成元帝头疼离了乾元殿。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是对对方的厌烦与憎恶。
最近朝中有些乱，父皇收了不少权力回去。
他们心中不服，却也不好明目张胆反对，只能搞些小动作，让他和穆原都忙碌起来，没空去管别的事。
眼看着穆原累倒了，父皇也一日比一日暴躁，近来靖安也收敛得很。
总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没想到就被安排来批阅奏折。
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摞，翻了翻，怨恨更甚。
他们批的都是对方一党的折子。
引经据典，行文华丽，看得就眼晕。
却又不敢胡乱批，生怕看漏了被对方占了便宜。
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看这一堆文字中模棱两可的公文。
直至天黑，才堪堪批阅完成。
批完了也不敢走，等着徐嘉去请示。
徐嘉朝二人行礼告退。
殿中，明晖明昆互看不顺眼，却也不敢大吵起来。
明昆挖苦道：“四弟手下的人当真文采斐然，一份奏折恨不得写出花来。”
明晖冷哼，“彼此彼此，不及你的人这么会挖坑。”
明昆：“这样的奏折呈递到父皇面前，难怪父皇气愤，四弟才吃了大亏，还是学不会收敛。”
明晖看他现在装也不装，都敢挖苦嘲讽，心中更加怨毒。
“还不是拜你所赐，偷偷摸摸在背后搞小动作，早晚反噬！”
多少把柄不是他偷偷捅出来的？也就是靖安脑袋硬敢查，换个人，谁敢查他！
明昆眼中闪过得意，也不一味与他争辩。
徐嘉过了许久才回。
“陛下口谕，二位殿下先行回府吧，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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