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三那张脸，此刻简直乐开了花，油光锃亮，每个褶子都透着“痛快”俩字儿。
“老板！您是没看见！”他一边比划，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林楚钦脸上。
“那个什么‘济世堂’的老字号，现在真是狼狈啊，各种药监，轮番上门‘嘘寒问暖’！他们的铺子，眼瞅着就要被封了，真是活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百草堂的名头，经过这么一折腾，不仅没受半点影响，反而跟装了助推器似的，“噌”地一下，又蹿高了一大截。
那些先前被谣言蛊惑得晕头转向的乡亲们，如今一个个提着家养的鸡，抱着地里新挖的红薯，往百草堂送，那热情劲儿，比赶大集还积极。
林楚钦瞧着这番热闹景象，悬着的心，总算稳稳当当落了地。
不过，他可没被眼前的这点“小场面”给整迷糊了。
“蝮蛇”那老小子交代出来的东西，再加上这次“济世堂”使的阴损招数，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一个目标——迈克尔，还有他背后那个在东南亚，跟个毒蝎子老巢差不多的生物实验室。
济世堂，哼，恐怕不单单是生意场上的眼红那么简单。
林楚钦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
他把自己手上整理好的，关于“济世堂”和那个跨国医药公司之间，那些藏着掖着、暧昧不清的资金流动记录，还有一些明显有问题的药材采购单据，汇总起来，通过秦明远那条路子，递了上去。
能不能掀起更大的风浪，他没底，但，总得去捅咕一下。
万一呢？万一能给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王八蛋，也添点麻烦呢。
就跟小时候故意往灶膛里多塞一把湿柴火，不指望火烧得多旺，能呛他们一鼻子灰，那也舒坦。
这事儿处理妥当，林楚钦马不停蹄地又干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
他把百草堂所有管事的，还有县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来，当着一群闻风而动的各路“记者”——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记者——的面，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宣布：
“百草堂，从今天开始，将至少投入……”他伸出三根手指，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三百万！专门用于新品种药材的研发，以及现有药材品质的全面提升！我们要建立起最严格的品控体系，从一颗种子到最终的成品药材，每一个步骤，都要做到透明化，公开化！欢迎社会各界人士，随时进行监督！”
这话一出口，全场都安静了。
三百万！我的老天！这手笔，在他们这个小县城，简直就是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这哪儿是搞什么研发，这分明是往中药材这锅滚烫的油里，直接扔了个炸雷！
高老三激动得脸都憋红了，差点当场扯着嗓子喊“老板牛叉”。
林楚钦这一招，玩得确实漂亮。
表面上是提升产品质量，要的是面子；实际上，却是毫不掩饰的“敲山震虎”——老子有钱，有技术，更有豁出去的决心！你们这些想打歪主意的，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风波暂时平息，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轨道。
但林楚钦明白，这平静的水面下，还不知道潜藏着多少看不见的漩涡。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找上了门。
是个女人。
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把她高挑的身形衬托得更加突出。
眉宇间带着一股不输男人的英气，但那份锐利，却让人不敢小觑。
“林神医，久仰大名。”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并不失基本的礼节。
“你是？”林楚钦打量着来人，这个女人，身上有股子……练家子的气息。而且，不弱。
“朱雀。”女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省武术协会的。”
林楚钦心里微微一动。
他想起来了，之前高老三去查那个所谓的“省城记者”底细的时候，似乎顺口提过一句，说是在核实情况的过程中，有个武术协会的女人，在暗地里帮了点小忙，提供了一些关于“济世堂”内部财务混乱、管理层勾心斗角的重要线索。
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些线索，调查组才能那么快就揪住了“济世堂”的狐狸尾巴。
“原来是你。”林楚钦了然，“多谢你出手相助。”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不过是举手之劳。”朱雀的语气依旧平淡，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我这次过来，是有私事。”
她停顿了一下，某种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在她身上一闪而过：“我在找人。找我爹。”
林楚钦的眉毛挑了挑。
这开场白，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你爹？失散了？”
朱雀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沙哑：“很多年了。最近才得到一点模糊的线索，说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可能就在这附近的山区。”
林楚钦看着她。
这个女人，外表瞧着冷冰冰的，内里却藏着一团火。
他思忖片刻，开口道：“百草堂在本地，人脉还算广。如果你信得过我，或许……我能帮你打听打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揽下这件麻烦事。
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之前帮过他？也可能是……他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当年的影子？
谁知道呢。
朱雀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楚钦会这么爽快。
她那双锐利的眸子，注视了林楚钦好一会儿，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伪。
过了片刻，她才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百草堂的能量，一旦真正运转起来，还是相当可观的。
没过几天，高老三就带回来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老板，您让我查的那个朱雀的爹，好像有点眉目了！”高老三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兮兮，“听山里头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大概在十几二十年前，确实有一伙外地人，行踪诡秘地在鹰愁涧那一带活动过，其中有个带头的，听描述，跟朱雀说的她爹，有几分相似。”
朱雀那双眸子，此刻专注地扫过她爹留下的那些旧物。
林楚钦也在一旁翻看，心里盘算着，能不能从这些东西里，再找出些关于“迈克尔”那伙人的蛛丝马迹。
这活儿，比上周三在沃尔玛冷藏区挑那些看着光鲜，实则快过期的打折牛排还要磨人，必须得仔细，不然一准儿中招。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
朱雀的呼吸都放轻了，那份紧张，裹着点几乎不敢点燃的微弱希望，在她紧抿的嘴角边轻轻抖动。
突然！
朱雀从一本边角都起了毛的《本草纲目》里，摸出一个扁平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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